谭硕听着CD陷入了沉思,秦海鸥在角落里看书,房间里非常安静。突然,谭硕的手机响了起来,秦海鸥见他闭着眼不动,知道他没听见,便过去拍拍他的肩,又指了指桌上的手机。谭硕摘下耳机爬起来,把手机抓在手里,刚一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的人就嚷嚷了起来:“耗子!你还活着吗!”
“那就得看你找我什么事了。”谭硕在转椅上坐下来。
打电话的人叫李真强,是谭硕在大学时的作曲系同学,也是谭硕最铁的哥们。他是专业圈与谭硕之间的唯一桥梁,是那个圈子中唯一一个至今还能与谭硕取得联系的人。李真强作曲的才能平平,毕业后没多久就改做了录音师。他擅活动、人脉广,手里有了挣钱的机会,总是第一个想到谭硕。
但是今天李真强给谭硕打电话却是因为有事相求。他参与的一个演出项目被人撂了挑子,急需的一段六分钟的原创音乐没有人写。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令李真强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好心急火燎地来找谭硕。
谭硕听他把事情说了,又问了委约方对这段音乐的要求,最后道:“这东西你什么时候要用?”
李真强说:“一周之内必须做出成品。”
谭硕想了想说:“三天后我给你一版小样,你留一天时间让我修改。”
谭硕想着自己用三天时间赶出小样,第四天根据委约方提出的修改意见对小样进行修改并定稿,第五天录音,由李真强完成后期制作,第六天则是留给李真强的修改时间,第七天将成品交给委约方。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段音乐在一周之内是可以完成的。
“好好好,那你赶快写!快快!放下电话就去写!”李真强也明白谭硕对时间的计算,连声催促着。
谭硕挂上电话,打开电脑,靠在转椅上对着书柜出神。时间很紧,他也想立刻开始写,可是灵感不是自来水,拧开水龙头就往外流,才一个电话的工夫,怎么可能就构思出一段六分钟的音乐呢?
秦海鸥虽没听见李真强说了些什么,但从谭硕所说的也能听出他要写东西,合上书站起来:“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谭硕闻言点了点头,秦海鸥便下楼离开了米粉店。
这时已是下午,时候不晚不早,天气又热,秦海鸥无心继续看书,便出门往镇上来。他先去赵非那里看了看,见赵非店里有客人,又来到纳兰锦的茶叶店。纳兰锦在店里为一位顾客包装茶具,阿四也坐在里面。秦海鸥隔着玻璃和阿四打了招呼,见纳兰锦忙着,正准备离开,纳兰锦却已经看见了他,推开店门把他叫住:“秦大哥,进来坐坐呀!”
秦海鸥见店里已经有些拥挤,便在外面等着,直到那顾客离开了,这才上前问道:“你忙吗?会不会影响你做生意?”
纳兰锦把他让进屋来,关上店门:“有什么要紧,这个人不也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
她说的自然是阿四。秦海鸥笑了笑,在阿四旁边坐下来,纳兰锦便给他倒茶:“外面很热吧?”
“还好。”秦海鸥接过茶啜了一口。他刚才在外面站着等,确实被烤得很热,但这时茶叶店里有空调,温度适宜,又有茶香和熏香的味道,闻着让人舒心,一身的热气很快就散了个干净。平常他来这里喝茶时,纳兰锦都会给他用一只青色的汝瓷碗,但今天纳兰锦给他的却是一个白瓷碗,白釉衬着浅碧色的茶汤显得格外清爽,捧在手里仿佛不是一碗热茶而是冰饮。秦海鸥见她想得如此细致入微,便将手指轻敲了敲茶碗的边沿道:“谢谢。”
纳兰锦会意地笑笑,秦海鸥见她身旁放着古琴,又问:“你在弹琴吗?”
纳兰锦道:“上午弹了一会儿。”
秦海鸥还想再问,却听阿四突然道:“是在练那首新曲子吗?练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弹给我听听?”
纳兰锦摇头:“上周才学的曲子,你说能练成什么样?我可不弹,省得让人笑话。”
秦海鸥认真道:“没有人会笑话你的。我也很想听一听。”
纳兰锦转眼看看他,眼里闪着笑意,想了想道:“好吧,那我就硬着头皮弹一弹,你们也勉为其难地听一听吧!”
她说着便将茶桌上的用具统统收起,然后将桌面仔细擦净。这里的店面太小,容不下两张桌子,因此她特意选了这张茶桌,平时摆放茶具,练琴时又可当琴桌使用。
她将桌子收拾好后,便将古琴置于面前,垂眼静思片刻,上手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