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泰深深地看着我:“你不知道吗?阿尔斯昨夜死了,死在了察哈尔。”
我心底咯噔一声,难以想象几天之前还和我嬉皮笑脸的人,如今被人告诉我他昨夜死了,我有点无法相信。
“此话当真?”
他看着我:“当真。”
“所以你来是想说什么?”
“我看不懂了。”
“什么?”
他又重复一句:“我看不懂褚钰,他今早退兵了,回大都去了。”
我惊得起身:“回去了?你说他,撤兵了。”
“是。”满泰一字一顿的对我肯定着:“他真的回去了,所以我才看不懂。”
“那我能走了吗?”
满泰对我道:“现在还不行。”
我蹙眉道:“怎么?”
“兵不厌诈,等察哈尔同大金签好和平协议,我便亲自送你回去。”
这时候福晋过来了,见满泰在这似乎微微愣了愣:“爷在这呢,妾身给姑娘送点东西过来。”
满泰点点头:“辛苦夫人了。”
“爷别这样说,您的朋友妾身自然应该如此相待。”
他拍拍福晋的肩膀:“晚上再回来陪你吃饭,我先出去办事。”
“爷慢走。”
我坐在一边喝茶,一边看这场夫妻情深。
福晋回身,看着我,微微羞怯道:“叫姑娘见笑了。”
“没,我只是羡慕。”我抿了一口茶,又道:“我其实也有一个未婚夫,若不是意外,我同他早已结为了夫妻。”
福晋端坐下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金王是九州里的人中龙凤,姑娘也算是有福气的。”
有福气吗?我在心底自嘲一番。
嫁到金宫后,我意外看到褚钰文书中所写的攻打周国的决策,这才令我下定决心和褚钰做交易,虽然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只要我能保全周国一天,我便不能放弃。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褚钰突然撤兵,但我的心底总是隐隐的带着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时隔几日,彼时我正在屋子里闲坐,满泰突然闯进来,惹得我心里一凛。
“贝勒爷有事?”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一步步走近我,我不安的一步步往后退。
“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他似乎是有些癫狂,抓着我的肩膀:“阿尔斯是死在察哈尔的,可他竟然说是我们杀了他。”
“什么意思?”
满泰并不理我,自顾自的说:“准噶尔出兵了,说是为了报仇,可笑阿尔斯并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却要承担这个仇恨。”
我听得实在糊涂,他这半句半句的说话方式,真是令人恼火。
满泰走出屋子,眉目间带着以往所没有的冷冽,我直觉有大事要发生。
在屋内转了转,发现实在是无法坐住,于是叫一个侍女领着我,带到了福晋的屋子里。
福晋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旁边小丫头在收拾包裹。
我踏进屋门的时候,便是见到这光景。
“姑娘快坐吧。”福晋招呼我道。
我开门见山的问:“究竟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太知道,只是今早爷说要收拾东西,瑜城已待不下去。”
咚——咚——咚——
远处传来擂鼓的声响,我知道这便是进攻的鼓点,心道这外面是打了起来。
此时从外面奔进来侍从,单膝跪地:“请夫人安,贝勒爷吩咐,命小的带夫人离开。”
福晋多问几句:“爷几时回来?还有苏姑娘,我得带她一起走。”
我道:“贝勒爷没吩咐呢,我能走吗?”
福晋抓住我的手,口里道:“这光景打起来了,若是不走丢了性命,你是要我内疚一辈子吗?”
侍从貌似颇为踌躇,但这个节骨眼估摸着也找不到满泰的影子,上哪去问能不能带呢。
“成,您和姑娘一块走吧,外面打起来了,等下若是城破便走不脱了。”
于是福晋拉着我,我们一路从城后的边门做了个马车,往外走,可一路上全是难民,乌央央的,导致坐马车还不如徒步走得快呢。
福晋大腹便便怀着孩子,这兵荒马乱的节骨眼也实在是令人心疼。
“府里其他的女眷都如何了?”
福晋道:“都各自逃的逃了,这种时候一起走才走不脱呢。”
我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掀开帘子往外望:“您别怕,不会有事的。”
然而我话音刚落,马车便是一个骤停,噗的一声,鲜红的雪花绽放在车门上,洒出一道血红的弧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