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谢谢其实早就该说,虽然此前遭遇众多苦难,但守得云开见明月,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将我护的很好。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认真的看着他,跌进他浅棕的眸子里:“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褚钰笑着点头:“那自然是极好。”
我坐到他的旁边,侧头瞧那一摞奏折,轻声道:“都是因为改国号递进来的吧。”
褚钰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褚钰,不用改了。”我对他温和的笑笑:“我嫁给了你,便是金国的人,你若是改了国号,百年之后我魂归地府,找不到金国的路怎么办?”
他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平珺……”
我亦回握住他:“褚钰,听我一次,这国号你不必改,我明白你的心,若是真要补偿我,我只想向你讨一个人的命。”
“一个人的命?”
我点头肯定:“对,这个人是个女人。”
——
金崇元二年九月初四,大雨。
雨水噼噼啪啪的打在窗楞上,彼时我坐在雍和宫殿内,耳边听着雨水玲珑作响,哀叹院子里的红枫树怕是躲不过这一劫,叶子该要落得一干二净了。
二丫自外面回来,解了身上的蓑衣,在回廊下抖了抖衣摆上沾的雨水。
“长乐宫怎么样?”我端起一杯热茶,不经意的问道。
“乱着呢。”二丫微微蹙眉,回道:“刚快马去了大都递消息,最快也要后日才能晓得陛下的意思。”
太后的病一直拖拖拉拉的治着,不知道是不是褚钰要改国号的事情刺激到了,病情急转直下,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这光景可巧褚钰去了大都办事,猜测是和北边的国签些议和条约,所以永安宫内,我的地位是最高的。
然而,我一点也不想管这些破事。
这时应门的小丫鬟来禀,说太医院的张太医求见。
张宗安?我想起这个人。
“宣他进来。”
张宗安跪坐在回廊下,除非是为我瞧病,否则按制他并不能进我的屋子。
“给娘娘请安。”他对我行叩首礼。
我摆了摆手:“免礼吧,先说说长乐宫的情况。”
“娘娘想让长乐宫情况如何?”
他这话问的我一愣,但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太后薄待褚钰,虽不至于处死太后,但多半不用宽待她。
张宗安此行应该是问我的意思。
“她虽薄待陛下,但陛下既然尊她一声母后,此情想必大人是心中有数了。”
太后虽然对我并不算好,但还不至于让我容不下她,再者一只脚埋进棺材的年纪,得饶人处且饶人。
“请娘娘明示。”他低声道。
我回道:“尽力诊治就是,能不能熬得过去,便依上天意思吧。”
张宗安俯首:“谨遵娘娘示下。”
他走后,屋外的雨小了几分。
我对二丫说:“其实我更期待的是另一个人来找我。”
二丫小觑我两眼,问道:“娘娘在说谁?”
我对她笑笑:“一个戏子。”
“戏子?”二丫苦笑道:“娘娘的哑谜属下是真的听蒙了。”
我并未再对她说什么,只是缓缓起身,素色的曲裾穿在身上,腰间佩玉叮咚作响,拿过她放于回廊下的油纸伞,撑起走进雨中。
二丫立马跟上来,低声问我:“娘娘是要去哪里?不传个轿子再走吗?”
我将伞也给她遮一半,淡声道:“总共也没几步路,咱们去长乐宫瞧瞧吧。”
算起来我很久没去了,路也不熟悉,但在细雨中漫步倒也算舒服,一路上想了些有的没的,长乐宫就到了。
大殿仍旧很气派,太医院的人并不敢怠慢分毫,在褚钰没回来之前,谁也吃不准褚钰的意思,故而大家都兢兢业业的。
我走进临华殿,侍女纷纷行礼:“给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
“喏。”
这光景,并不见文臻贵妃出来,我想她大约是不在长乐宫。
伸手招来一个瞧上去很机灵的小丫鬟,她走过来对我矮身一福,礼行的很标准。
“娘娘有何吩咐?”她乖觉的问我。
我问她:“文臻贵妃这些日子可有来过?”
她低头想了想,对我说:“前些日子是总来的,但太后病重的这两日倒是没来过了。”
好吧,算是我失算了,没想到她并没有在长乐宫陪着太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