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瑾又是你吗?
我转身,眼前便立起万丈竹林,深紫竹子仿佛高耸插入天际,林中风起,拂过我的襦裙。
有人墨发高束背对着我,我奔过去,竹林景致刹那间便改变,眼前变做巍峨的大都城楼。
再一低头,我已着鲜红嫁衣,微风吹起我裙摆的红锦带。
“平珺。”
我抬起头,就看见褚钰一身玄衣立在城门口,唇边染着笑意,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温和。
玄衣处红锦线滚了边,暗纹为龙,与我身上的红凤相得益彰。
我奔过去,埋首进他的怀里。
他亦轻拥住我,在我耳边道:“孤终于等来你。”
然而话音刚落,一柄刀子刺穿褚钰的心口,溅了我满身满脸的血。
血,很温热,很真实,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使得我回不过神来。
祁夙赤红着眸子恶狠狠的瞧我,一抹冷笑从他唇边溢出:“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我吓得刚要尖叫,却有一股大力将我从梦中扯回,睁开双眼,见褚钰守在床榻边,神情分外急躁。
“平珺!你醒醒!”他正在唤我。
我迷蒙的睁开双眼,却连侧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听着嬷嬷们昏天抢地的呼号:“陛下使不得!产房污秽……”云云。
见我醒过来,褚钰一把搂住我,语气认真的对我说:“平珺这孩子咱们不要了,孤不准你出事。”
他欲走,我发了狠扯住他的手,仰着头说:“褚钰,这孩子,我要!”
我当然不能放弃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希望,即使我的命都没了,我也要生下他。
金崇元三年正月初六,我在雍和宫的偏殿嚎叫了一整个晚上,终于生下一个孩子。
天边微曦,阳光透过窗楞洒进来,暖洋洋的漫过毡席。
我睁开眼睛,已不知今夕是何夕,揉揉眼睛,适应一下白日里的阳光。
再一抚肚子,心口一空。
“来人!”见没人应答,我便又接连叫了两声:“来人呐!”
终于听得吱呀一声拉门声,二丫着素布衣裙进来,手里端着东西,见我醒了,立马搁下东西,奔至我的床边。
“娘娘可觉得好些了?”
我赶忙拉着她的手,问她:“我的孩子呢?”内心十分的焦急,但又怕听见不好的消息:“我的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她见我眸光炯炯的,宽慰的笑说:“活着,当然安稳的活着,娘娘不必忧心。”
我撒开她的手:“那你去把孩子抱来,我要看。”
二丫弯了弯眼眸:“娘娘稍等,公子在偏房呢。”
话毕,她就出去了。
我在被窝里忐忑不安,生怕她是骗我的,我的孩子其实没有生下来。
是我多想了,二丫进门的时候,身后跟着的乳母嬷嬷抱着一个小家伙。
乳母嬷嬷微微屈膝算是见礼:“娘娘是个好福气的,公子很健康。”
然而还没等我多问几句,屋外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夺门而入”。
褚钰微微喘息着奔进来,剑眉微蹙,墨发随风而扬。
他见了我,神情倏然变得喜悦,从不喜形于色的君王在这一刻竟如此的情绪外露。
“平珺,你终于醒了。”褚钰高兴地坐在我的榻边,身后的人便极有眼色的退出了屋子,奈何我还没有仔细看一看我儿,委实可惜。
“嗯,我昏睡了几天?”
褚钰伸手抚了抚我额间的碎发,说:“一天一夜呢。”
“这两日我一直在做梦,梦里很恍惚,也梦见了很多人。”我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包括梦里祁夙将他杀了的事。
虽然是梦,却真实的令人心有余悸。
褚钰反握住我的手,给我安慰:“平珺,你不用怕,活着的人尚且不能伤害我,死了的又何必害怕。”
闻及他的话,心生许多安慰。
本以为褚钰是随便安慰安慰我,却未料过了两日,听说褚钰请了楚国的大巫祝给祁夙的骨灰超度,然后又举行了一场大祭司。
据二丫所说,褚钰命人在长安城郊搭了个很大的祭台,十分的宏伟和*,而且祭祀的当日,这个季节的长安本该多北风,却突然刮起了东风,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民间有传言,说这是封印了什么鬼怪呢。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心理作用的缘故,我此后果真再也没有梦见过祁夙和那场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