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魏延显与魏明煦接触甚少,相见也不过是在大节庆上,虽然如今魏明煦多年再不曾沾染政务,可是他忽然冒出来,依旧让魏延显有些戒备,他并没有即刻许魏明煦所求,甚至还猜忌魏明煦是想要起事,所以先将自己的老丈人一家平安送出京城云云。
非说林鹏海劳苦功高,要亲自去林家探望,魏明煦无法,便只让他也一并叫上了九姐儿。
等到了一片愁云惨淡的林家,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林鹏海,魏延显这才信了魏明煦的话,却反过来问魏明煦:“林尚书劳苦功高,这么多年未朝廷殚精竭虑,如今年迈,自然该放他回乡荣养,只是,如此一来,工部的出缺,十四叔觉着,该由谁来顶上?”
这别有用心试探的话语,倒是让魏明煦心中觉着又好气又好笑。
如今朝廷上,除了谢家的人,就是魏明煦当初留给他的旧人。
冷家的人虽然在朝廷上初露头角,可是一面有谢家压着,另一面他们在朝廷上并没有多深的根基,若论真正入仕为官的,也就才只有冷家二老爷一人而已,虽然当初进京的时候风头很盛,却是虚有其表,没有十年八年,肯定立不稳脚跟。要想与谢家抗衡,冷家的子孙必要多多的入朝为官才行。
魏延显如今能依仗的,就只剩下魏明煦当初留给他的老人了。
魏明煦笑了笑道:“谢文良谢侯爷才高八斗,文武双全,最得皇上倚重,想来工部的事情也难不住他。”
这话将魏延显膈应得如鲠在喉,只勉强咧嘴一笑,道:“十四叔说的有理,让朕回去再好好斟酌一二吧。”
说着,便走了。
九姐儿却非要留下来,照看祖父几天。
倒是果然如傅为格所说,三副药下去,林鹏海悠然转醒,王夫人直念阿弥陀佛,又对林芷萱道:“京城不是个养老的地方,皇上多疑,在他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不容易,你上回跟王爷一同回了杭州,那样的喜欢,不如我们一家就一起回杭州吧。等你爹身子好了,让他和他的那些老同窗一起溜溜鸟,下下棋,好生过一段安生日子吧。
京城的这些繁华,从前年轻的时候来闯过,热闹过,如今也够了。”
林芷萱深觉母亲说的有理,只是如今京城,尚有许多事情放不下,譬如九姐儿,譬如歆姐儿,譬如朔哥儿,譬如如今正在朝廷里蒸蒸日上的林嘉宏。
魏明煦与林芷萱出去游玩容易,若是想永里京城,怕是会太过扎眼,让魏延显觉着他们是想出去收买人心,拥兵自重,或是与他二分天下。
再则九姐儿的事,若是因着成亲离宫,最是名正言顺,此时忽然要离开,怕是魏延显会不许,哪怕林芷萱和魏明煦能走得成,九姐儿也是走不成的。
其实,王夫人不知道,自己两世为人,住的最久的不是杭州,而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