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尹力，将她们的对话隐约听完。
见娜莎一步一步的朝自己逼近，她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忍住滔天的痛意，艰难又坦然的将四肢分开。
娜莎一怔，对上尹力已然绝望的眼，里面像在嘲笑她假意的愧疚。
往事历历在目，她们曾是最亲密的伙伴，最默契的队友。
身后琴雅正看的仔细，她只好蹲下，右手慢慢往尹力的手臂移去。
“对不起——”她轻轻道。
尹力却突然闭上了眼，眼角滑下一道泪痕。
下一秒，四肢的疼痛如海浪席卷而来，钻心的疼丝丝如麻，直直的侵入她的身体，她条件反射的痉挛。
娜莎在她已然残破的身躯之上，狠狠的添了一笔。
但成为废人的痛，都没有昔人朋友背叛的痛。
“尹力，我们去看演出——”
这件事，她是不是也参与了。
尹力死死忍住要命的疼，额角的冷汗已经将发丝打湿，她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闷哼与求饶。
就算精神海干涸，就算控制力被剥夺，就算四肢经脉被震碎，她始终面不改色。
嘴角渗出血，眼睛已经不能视物，瞳孔开始涣散。
头发散乱不堪，脸红肿难看，四肢扭曲的歪在地上。
她突然看见了无数次拯救她的梦境。
黑幕之上，有一条滚烫蜿蜒、炫目耀眼的星河。
它曾经安慰她孤单、无所依靠的幼年，也曾安慰她笨拙、被抛弃的青春，现在——
是要安慰自己孤寂又不堪的死亡了吗。
在寂静的雪山森林，在不远处圣洁雪山的注视之下。
飞行器消失在天边，她静静的躺在泥地之上，感受着生命的逐渐流逝。
这一生，开局不利，顽强挣扎的结果，努力对抗命运的结果，却是凄凉的死去。
她努力过，拼搏过，为了自己，为了第五区的伙伴。
她拼了命，花费精力，花费时间，只是想跟他们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第五区的人，难道，就是垃圾吗？
她想起Z中的顶楼，那里破旧、肮脏，却因为她喜欢去，Z中的人就自发的打扫干净。
他们会憨厚的看着她，会羞红着脸对她傻笑，会因为她喜欢喝酒，无论是A、B甚至是O，都气势汹汹的去帮她抢酒，再灰头土脸的偷偷塞到她的酒箱里。
运气好抢到有营养的物资，毫不犹豫送到她手上，羞涩又笨拙的冲她笑。
他们很多人，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明明已经成年，却仍瘦弱的像个孩子。
很多Oga担心拖后腿，小心翼翼的做这做那，从来没有柔弱的姿态，像个勇敢的小兽，努力的，在第五区生活。
他们没有接受过像西城Oga学院的课程，对她既是崇拜又保持着刻意的距离，像是怕沾污了她。
她无数次怀念那里，在那里，她可以捧着一本书，偶尔幻想着第五区外的生活，是不是充足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