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回过神来,笑了笑:“是啊。皇上子嗣延绵,这才是齐国之福。”
她看着宫门已到,遂放开手,躬身道:“已要出宫了,妾身就不相送了。”
越卿卿看着那长长的甬道和朱红重漆的宫门,忽地一笑:“周惜若,虽然我很欣赏你,但是你和我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是吗?”
她说着由宫女扶着慢慢走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周惜若看着,久久不语。林嬷嬷上前道:“莲贵人,天色晚了,回宫吧。”
周惜若眉心不展,心头一朵阴云沉沉,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她才冷冷道:“回宫。”
回到了菡香殿中,周惜若想起越卿卿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安。越卿卿此人看着柔柔弱弱,可是性情古怪之极,她要做什么令人半分都猜不透。她突然告诉她宫中有人怀了龙越离的子嗣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惜若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枕上沾染了龙越离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清幽的香气扑鼻白日的缠绵又撞入心间,令她越发难受。
子嗣两个字,在宫中是多少女人为之疯狂。而对她来说却是这么遥不可及。那一碗补药的余威还在,她每个月信来时都痛不欲生,太医说她服了猛药已有了宫寒之症,若要有孕一定要慢慢调养。
当时她也曾庆幸自己不必再生育另一个孩子,可是如今看着越卿卿微隆的小腹,母亲的天性又一次悄悄探头。她想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林嬷嬷在外头值夜,听到她的叹息声,挑了灯进来,轻声问道:“莲贵人怎么了?”
周惜若睡不着,干脆披衣起身,依在床头把今日越卿卿所说的事对林嬷嬷说了一遍。林嬷嬷越听越是紧皱眉头。
“难道又有一个锦容华?”林嬷嬷忽地开口道。
烛火悠悠,主仆两人相对而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能。如今的锦容华囚禁在比永巷好不了几分的冷僻宫中凄惨度日,哪还有什么妃子敢冒了天大的风险再诈孕一次?
周惜若缓缓摇头:“不,越卿卿敢如此说,一定宫中还有什么妃子偷偷怀了龙嗣。”
林嬷嬷皱眉:“究竟是谁?难道是虞婕妤?还是那明秀宫中几个不成器的宫妃?可是都不可能呢”
周惜若忽地轻笑,笑意萧索:“谁知道呢。若是谁怀了都与我无关。”
她说完躺在床上。林嬷嬷叹了一口气:“莲贵人不必多想了,越卿卿此人怪的很,也许这些话是胡编乱造的,也许故意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莲贵人伤心难过。”
周惜若看着帐顶绣的鸳鸯交颈,淡淡道:“我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入宫为妃,不就是走的是这一条路吗?”
她说着疲倦地闭上眼。林嬷嬷看着她黯然的睡颜,心中一叹,低声道:“宫中的人说话做事都不会无的放矢的。莲贵人小心一点别着了越卿卿的道。”
她说完再看的时,周惜若已睡着了。
……
秦齐两国的盟约久久未有进展,楚太后也十分挂心。皇后谏言,请秦国皇子和使臣们来永寿宫中,办一场热闹的宫宴,也曾听说耶律翰未有正妻,若是能在席间看中哪家世家闺秀,也是一桩好事,也许能冲淡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
楚太后听得这主意,立刻十分吩咐内务府前去办,还夸赞皇后贤德。过了两日,楚太后亲自下请帖,请秦国二皇子与使臣们进宫赴宴。这一场宴席楚太后决意办得宾主尽欢,所以延请了各世家闺秀也进宫来。
那一日热热闹闹,虞婕妤前来寻周惜若要一起去赴宴。她今日打扮得十分精致,头梳灵蛇髻,宫装是粉红色锦面绣花叶长裙,外披同色鲛绡薄纱,身材窈窕,若隐若现。她见周惜若还是一身素色宫装,不禁笑道:“莲贵人为何还要打扮得这么素净?皇上不是赐了不少好衣服?随便挑一条穿去,都能令人眼前一亮。”
周惜若道:“这次太后办宫宴却不是为了我们这群宫妃,可是为了秦国的贵客。”
虞婕妤拿了一件紫红色曳地宫装,在她身上比划,眉眼笑意深深:“话虽如此,但是莲贵人别忘了,在宫中越是做低伏小,别人越不把你当一回事。如今莲贵人盛宠在身,位份却不高,是该好好争一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