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回到宫中,虞贵嫔日日抱大皇子前来请安。周惜若对她道:“虞姐姐心中所想本宫已知道,但是过于招摇会给自己惹来祸事,虞姐姐还是要明白什么才是惜福。”
虞贵嫔连忙道:“这个臣妾自然懂得。只是臣妾怕将来大皇子对皇后不亲近。”
周惜若看着大皇子天真无邪的眼睛,无奈笑道:“他如今已在你的教养下自然认你为母。既然你怕他将来对本宫不亲近,以后有空便抱来吧。”
虞贵嫔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欢喜地走了。果然不再轻易抱了大皇子前来打扰,不过总有隔着两三日会抱来大皇子前来中宫中拜见。她的举动令宫中的人有了猜测的流言。过了些日子,宁妃郁可月也带着二皇子前来。
周惜若见她怀中年幼的二皇子,清丽的面上流露淡淡欢喜:“许久不见二皇子竟这么大了。可见宁妃十分用心。”
许久不见,龙越离的皇子们也长得这么大了,一个个眉眼酷似了他。她心绪复杂。他有这么多小心翼翼讨好他的嫔妃,有漂亮的孩子可以继承他的帝业,还有这无垠的秀丽江山。可偏偏的他就只要她在他身边。这是执念,更是一种无法责备的痴。
郁可月见她神游,小心翼翼地道:“皇后娘娘的精神十分好了,臣妾不知竟迟来拜见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周惜若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左右是本宫病中惫懒不愿见人罢了。”
郁可月见她心情甚好,对自己也不算是疏远,这才放下心来。她与周惜若说了好一会话,等见到周惜若脸上显出倦意才告退。周惜若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殿中寂静,人走茶凉。她斜斜坐在凤座上面上掠过落寞。林公公上前,温声劝道:“皇后娘娘去廊下走一走吧。坐久了会着凉。”
周惜若点了点头,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地向花园中走去。寒冬到来花园中也没什么花可赏,唯有不会凋零的松木葱翠依旧。她慢慢地走,长长精美的凤服逶迤拖在地上,犹如她甩也甩不开的凝重心事,瘦削窈窕的纤影在这寒冷的花园中越发显得萧索。
林公公看着她眉间的郁色,知道她又在想着伤心事,连忙找了话头分了她的心。林公公小心翼翼道:“宁妃看样子也十分担心皇后娘娘亲近虞贵嫔娘娘呢。”
周惜若看了他一眼,轻叹道:“担心又能如何。她的皇子将来也顶多当个亲王罢了,再多已是不能了。她今日来只是想安安自己的心罢了,生怕本宫会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让皇上不再疼爱了二皇子。”
她虽不再管了后宫之事可也有耳闻。比起大皇子的乖巧,龙越离似更喜欢二皇子的活泼可爱。也许是要用到郁家,所以平日恩宠便向着二皇子倾斜。这也难怪虞贵嫔要迫不及待地抱着大皇子前来中宫寻求她的荫庇。
她的出现和深受龙越离的宠爱俨然成了后宫中最想要攀附的一道捷径。一条通向叫做“皇恩”的捷径。
林公公听得周惜若的话,心头一跳,问道:“难道皇后娘娘心中有了计较?”
周惜若轻轻摇头,美眸中带着一丝倦色,淡淡道:“不是本宫的计较,你觉得皇上会让宁妃的孩子做储君吗?郁家已军权在握,皇上是不会再让郁家成了第二个安王的。”
“若是将来二皇子做了储君,等于将来的朝政与军权都在了郁家。对将来皇上的后世江山社稷大大不利。”
她声音虽轻,却字字句句皆令人心神一震。
“娘娘,那您的意思是将来要选择的是大皇子……”林公公禁不住想要问个清楚。
周惜若美眸清冷,看着满园的萧索,淡淡道:“若要立储君的话,大皇子是最好的人选。生母不算是很好的家世,可也不算很差。虞贵嫔也不算是本质很坏的宫妃。中规中矩,算是很好的选择。”
“若是虞贵嫔将来得意忘形呢?”林公公皱眉道:“虞贵嫔不像是没有野心的宫妃。”
周惜若眸色微微一闪,她走到廊下,看着枯黄的枝桠伸到了眼前,沉吟许久,忽地伸手捏着枯枝,轻轻一折只听得“啪嗒”一声,枯枝应声而落。枝干上光秃秃的,在寒冬中等待着来年焕发新枝。
她眉眼倦然,声音清冷道:“那也只能让皇上赐她一死,为储君另择一位母妃。这是最坏的打算,可是却万无一失的保证。齐国的盛世才刚开始,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