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越离轻叹一声,低声道:“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朕就带你回宫。以后都不会让你有半分担惊受怕,下半辈子,朕只和你朝夕相对,我们会一辈子好好的……”
“好。”周惜若轻声回答。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顺着脸颊落下。
第三次施针要到了,一大早龙越离便被抬入药桶中,用猛药浸泡,要足足两个时辰,等到子时前还得再浸泡一个时辰。整个别苑中气氛紧绷。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玫黛儿寻来。
她在别苑门口就被重重护卫拦下。周惜若去见她。玫黛儿面容已然十分憔悴,双目红肿。她苦苦哀求:“让我见见祈哥哥吧!我想看他一眼。”
周惜若掩下眼底的黯然,对她道:“公主回赤灼吧。此处你留下来是见不到他的。”
玫黛儿昨夜忧心得一夜未睡,如何能就此回去。她泣道:“当真不是我要祈哥哥死的!你把这句话告诉他,让他见见我一面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
周惜若眼中涌起深深的怜悯,道:“因为你的父亲贪婪的野心。他要的是云和的皇位。你若不回去,恐怕云和会把你拿下。所以,为了公主好,你还是回去吧!”
玫黛儿一听面色如雪,呆呆看着周惜若。半晌,她失声尖叫:“不!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要杀我的祈哥哥!他明明知道我最爱的祈哥哥!不!一定是你造谣!是你在祈哥哥面前造谣是不是?”
周惜若看着玫黛儿面上的狂乱,淡淡垂下眼帘,转身就走。身后玫黛儿的怒斥咒骂声一声声不堪入耳。护卫们一见急忙将她拖走。老远,还能听见她的厉声喝骂一声声不断传来。a
最珍爱女儿的幸福在至尊无上的皇权面前如何能值一提?玫黛儿终究会想明白,所谓父亲的宠爱原来也是这么单薄。
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紧闭,把一切隔绝开来,周惜若抬头看着天上,艳阳当空。子时到了。
……
大大闷热的房中弥漫着刺鼻的草药味,中间是一张平板大床,龙越离躺着其上一动未动,双目紧闭,只着一件雪白的中衣。李大夫站在他身边,手中微动,已为他钉住了周身大穴。完颜霍图一身玄衣,面容阴沉凝肃,抱着手臂站在一旁。
云思泽站在一旁,虽千百次告诉自己没事,但是面对这种事关生死的关头也禁不住手心冒汗。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完颜霍图,心中一点不安却无法浇熄。完颜霍图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毒,更令人心中不安。
完颜霍图似乎察觉到了云思泽的目光,冷冷道:“云少若不相信老夫,大可不必让老夫来。”
云思泽被他窥破心思,不禁尴尬。他定了定神,笑道:“当初在昀紫山庄,鬼郎中起死回生的医术实在是给云某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时皇上的伤,除了您,云某人还真想不出有人可以与李大夫匹敌。”
完颜霍图桀桀冷笑:“省省吧。这一顶顶高帽扣来,老夫还真的受不起。”
云思泽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
李大夫为龙越离身上扎满了银针,对完颜霍图示意点了点头。完颜霍图冷哼一声,上前将龙越离推盘坐,手掌默默运力,忽地大喝一声拍上了龙越离的心口。李大夫拿了一根近一尺长的银针,神色凝重,缓缓地从龙越离的手腕中刺入,顺着他手臂缓缓而上。云思泽光看那银针的长度就背后冒起了冷汗,更何况那银针要在人的身体中游走,理清杂乱的经脉,那是何等一种剧痛。
果然已被银针封住了六感的龙越离浑身开始不停颤抖,身上汗如雨下,想也知道这对他是一种如何痛苦的酷刑。云思泽不忍地别开了眼。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周惜若没有在屋中看到这一幕。
庭院中,飞花阵阵飘落。她站在海棠树下,遥遥看着那一座紧闭的屋子,久久无言。
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在这一场情爱追逐中,两败俱伤……
到底是什么错了呢?
是她?
还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