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迎风而立的驻步在通往冷宫之中的石桥头,石桥面经风吹日晒开裂,裂缝里杂草齐膝,桥中央有个铁栅栏门,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可见冷宫已是多年无人踏足。
遥望着绚烂的晚霞,她开始期待晨曦。
酉时,乾龙宫,贺云开端坐在殿中案边准备用膳,柔美的翟容容准时抵至。
“参见皇上。”身着一袭艳红裙纱的翟容容语声温软,纤腰轻欠,娇容红润。
贺云开好整以暇的望向她,她刚要翩然起舞,他平和的道:“过来。”
翟容容的唇角带着含羞的笑,款步走近他面前。
贺云开搁下筷子,勾了勾手指,低声道:“靠近点。”
翟容容轻咬了咬红唇,低首垂目,顺从的靠近,极尽诱人的娇躯倾向他。
贺云开在她耳边悄悄的慢慢的说道:“用你的美去博取谢远川的心,诱惑住他。”
谢远川是谢韫舜的胞兄,谢义唯一的嫡子。
闻言,翟容容身心一震,可偏偏他的语声似蛊。
第7章 忌别有用心
晌午,秋阳暖暖的笼罩着。
谢韫舜正在长廊下的画架前画画,她画着苍茫高远的云海,两只白鹤在展翅翱翔,云海之下,是山川河流,漫野花海,一派盎然活泼的景象。
她的心情很愉快,一年之余从未有过的愉快,从黎明破晓就一直在愉快的等待着,等待贺云开从议政殿回宫,她要去见贺元惟。
“皇后娘娘。”木桃快步而来。
谢韫舜立刻问:“皇上回乾龙宫了?”
“不是。”木桃道:“是太后娘娘派人宣皇后娘娘进荣盛宫。”
谢韫舜隐隐失落,迅速的将画作画完整之后,便去到荣盛宫,恭敬行礼:“儿臣参见母后,万福金安。”
翟太后坐在铜镜前描眉,端庄,尊贵,精明的目光从镜中暼了眼落落大方的女子,心中笑着,谢义果真上书为她上尊号‘厚德’,已在起草诏书。
“哀家宣你来是为两件事。”迟暮的冷傲妇人回身,视线落在她绣着白鹤翩然的裙摆上。
谢韫舜从容的道:“母后请讲。”
“皇后的工笔画技很精湛?”
“儿臣擅工笔画。”
翟太后缓声道:“乾龙宫寝宫的侧殿里,挂着一副前朝名家的珍贵画作,是一幅四季景色分明的狩猎图。因年代久远,画布上的颜料正逐渐消退,皇上有意请皇后将那幅画临摹下来,皇后一口婉拒了?”
谢韫舜一怔,莫非是贺云开故意为之,为她方便出入乾龙宫而找的说辞?她想了想,道:“确有此事。”
“皇后婉拒的原因是?”翟太后饶有兴趣的想知道理由,方才在议政殿中,皇上说起此事,恳请她出面帮忙让皇后同意。
“应有宫廷画师能做此事。”
“皇上的意思是,他见过皇后的画作,觉得画风颇为相似,最为合适。”
谢韫舜道:“儿臣只擅长绘画,不擅长临摹。”
“倘若皇后愿意,即使不擅长,也能凭着精湛技艺将其临摹。”翟太后不想听她说‘不擅长’,想要听她说的是‘不愿意’,尤其是不愿意为皇上做事。帝后貌合神离,无疑会是后宫最有趣的场面。
谢韫舜隐隐一笑,察觉到了翟太后的心思,如果不是因为贺元惟的出现,她倒是不介意说出让翟太后满意的话,情况有变,她冷静的道:“母后说的是,母后觉得那幅旷世画作需要临摹保存,希望儿臣尝试?”
闻言,翟太后面色微愠,她竟然把棘手的选择推了过来,而她的眼神真挚,完全像是真的在寻求意见。目光一暗,沉默了片刻,把选择推了回去,说道:“哀家没见过那幅画,皇后愿意就去临摹,不愿意则无需勉强。”
谢韫舜当然要去,不再推诿多言,大方的道:“儿臣本不擅长临摹,既然皇上将此事告知了母后,经母后再度提及,儿臣义不容辞,愿意去尝试临摹。”
这显然是指在给翟太后面子,翟太后听罢喜忧参半,只得道:“那皇后且尝试去临摹。”
“是,母后。”谢韫舜在等着翟太后说出第二件事。
翟太后端起茶盏饮了口茶,郑重的道:“皇后进宫已有数日,后宫有后宫的礼仪和规矩,都是祖辈沿袭,需要恪守,哀家有责任帮助皇后尽快了解和遵循。”
谢韫舜忽觉不妙。
翟太后唤道:“田嬷嬷。”
“老奴在。”一位中年妇人上前,身宽体胖,神情严厉。
“即刻起,田嬷嬷就是祥凤宫的掌事嬷嬷。”翟太后看向恭敬玉立的谢韫舜,无需商议,无需经得皇后同意,端的是后宫之主的权威,并稳固权威,道:“田嬷嬷需尽心尽力的协助皇后熟悉后宫的一切,掌管祥凤宫的日常事务,为皇后分忧解难。”
“是,太后。”田嬷嬷语声高亢,眼神硬厉。
谢韫舜早就晓得田嬷嬷,如今她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嬷嬷,忠心服侍了翟太后二十余年,像恶狼一样凶,令后宫宫女太监们惧怕,是翟太后最信赖的心腹。
翟太后道:“在合乎礼制的情况下,皇后的衣食用度需按照皇后的喜好。谢义大人有言在先,谢家家境殷实,皇后自幼阔绰惯了,皇家不便提供的开销,都记入账本,每月由谢家承担。”
田嬷嬷道:“是,太后。”
翟太后转首唤道:“皇后。”
“儿臣在。”
“田嬷嬷为人迂腐、严厉,若有让你觉得不妥之处,尽管告诉哀家,哀家定当处置她。”
谢韫舜心底寒意四起,这显然是在表示即使田嬷嬷做的不妥,她也不能处置,要由太后处置。既然太后不明说,她可以当作没有领会,从容说道:“是,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