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妃家族的名额让出给翟家。”贺元惟沉稳说道:“你将六家适龄的闺秀情况详细列出,我研究挑选。”
“好。”谢韫舜的将缝补好的长衫叠整齐递给他,平淡道:“我爹会让莹儿等着你登基为皇上,莹儿为皇后。”
“莹儿年幼,再等一年择婿也好。”贺元惟眼睛明亮,气势沉稳,深深看着她,如果他为皇上,必定是她为皇后,没有其它可能。
谢韫舜没有注意他眼神里的情愫,亦没再多想,却是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件事,道:“关于容容的遭遇,我还是想不通。容容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颜留面前,颜留恰好把她送进了谢府,后来,又恰好被容容逃脱。如果是皇上的安排,一切就顺理成章。可是,颜留是你的人。”
贺元惟问:“如果是皇上的安排,他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是他,动机之一,是他不能让容容为贵妃,要在翟家和谢家间保持着中立,不让权力太过倾斜,让两家势均力敌的抗衡。”谢韫舜设身处地的思考。
贺元惟在听着。
“动机之二,是他利用容容对他的爱慕和服从,让容容以美人计迷惑我兄长,逐步对付谢家,我觉得他会安排容容嫁入谢家。”
谢韫舜心有怀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贺云开太心安理得了,平和如磐石,置身于一切事情之外。而翟容容和颜留都一致的守口如瓶,不露端倪。
当然,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贺云开真的温厚闲散,这些事情都非他所为。
贺元惟欣赏她敏锐的判断,意味深长的道:“颜留是商人,有利可图时,就为人所用。他能为我用,也能为别人用。因此,我提醒过你,有我的信件为证才能相信他。”
谢韫舜不置可否,慢慢吃着核桃仁,讪然一笑,她还曾以为颜留是纨绔子弟,居庙堂之远。
“至于翟容容,”贺元惟沉稳说道:“皇上绝不让她入宫为妃无疑,若她没有及时去恳求你的包庇,可见她打算为能入宫背水一战,你警惕她。”
“好。”谢韫舜从容自若,翟容容没有来找她求助,且看翟容容怎么选择对待自己的命运。
眼看天色乌云密布,大雨将至,贺元惟道:“你可以回祥凤宫了。”
“嗯?”谢韫舜环顾四周。
贺元惟道:“要下雨了,不能让你进屋与我同屋避雨。”
谢韫舜了然,起身便离开了。经过乾龙宫时,大雨倾盆落下,她未做停留,冒雨回到了祥凤宫。
这场大雨,连绵不绝的下了三天。
雨过天晴时,正是傍晚。谢韫舜裹着青色斗篷,漫不经心的进了乾龙宫。
耐心等待着贺云开信步从御书房归来,谢韫舜如往常一样引导他去向寝宫侧殿。他顺势跟着,默默的端详了她,在入了侧殿后,平和问道:“皇后怀里是什么?”
谢韫舜没有隐藏,拿出来示给他看,道:“两件长衫。”
“皇后这三日三夜对朕避而不见,是为专心的裁制它们?”贺云开语声平静,目光温煦的瞧她,她的面容浮现疲惫,应是日夜不停的赶制。
谢韫舜收起长衫,冷静说道:“臣妾并非避而不见。”
“皇后只是夜以继日的为朕的皇长兄制衣?”
“是的。”
贺云开体贴的道:“朕和皇长兄的体型相似,用不用朕先试穿是否合身?”
“不用。”谢韫舜微笑道:“臣妾特意做的宽松了些,不合身也能穿。”
贺云开和气的问:“朕有未穿的新长衫,能不能交换这两件?”
“不能。”谢韫舜坦言道:“臣妾只是略会女红,难登大雅。”
贺云开温言道:“路上湿滑泥泞,要不要明日再送去?”
谢韫舜不语,绕过他,径直走向通往冷宫的暗道。她想今日送去,脚下当心点就是。打开机关时,她觉得有必要说清楚,道:“臣妾只是举手之劳帮元惟做两件长衫,他的长衫破了,已缝补多次。”
“嗯。”贺云开的神情很平静,平静的如静止的雕像,静默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进入院中,谢韫舜先递给贺元惟六页宣纸,道:“六家适龄闺秀的信息在此。”
“明天告知你合适的名单。”贺元惟接过。
随即,谢韫舜把长衫递到他面前,笑了笑道:“两件长衫,裁制的很简单,请笑纳。”
贺元惟心里很高兴,但理智的没有收,沉稳说道:“让皇上知道不妥。”
“他已经知道了,并不在意。”谢韫舜冷静说道:“他一直不在意我们的相处。”
尽管贺云开的‘体贴’越来越像是陷阱,他的’宽厚’越来越像是圈套,她从容不迫的无畏入之。
“不妥。”贺元惟知道贺云开是在意的,认真说道:“你的心意我懂,我建议你用它们跟皇上换两件长衫给我。”
他的建议竟跟贺云开说的一致,谢韫舜再度坦言道:“我的女红太一般,怎能让皇上穿。”
“舜舜,你不懂……”贺元惟想了想,郑重的提醒道:“你这样是越礼。”
“我关心你,问心无愧。”谢韫舜清醒的道:“在我心里,从未视你为‘皇兄’,你是我的挚友,一直都是,尽管你对我有别的心思。”
贺元惟的眼神深邃,看着她坚定的放下长衫后转身而去,纯粹,果敢,义无反顾。
谢韫舜走出暗道,发现贺云开仍站在那里,像是寂静的古树似的,微有惊诧,迎着他没有情绪的眼神,轻唤道:“皇上?”
贺云开温和的道:“朕在等你一起就寝。”
“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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