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后,谢韫舜落落大方的征询道:“母后,近期天气明媚,何日册封容容为贵妃?”
闻言,翟太后捏起一块糕点,细嚼慢咽的吃着,眼底一抹恼意闪过,因为翟容容。她本是决心放弃翟容容另择翟家闺秀,然而,容容带着两个很可行的法子哭泣跪求。她的心有点软了,毕竟是自己培育十几年的苗,面子上也丢不得。
容容的法子胜算很大,需要恰当的时机,翟太后必须保障她的法子有实施的机会,端正的说道:“依哀家之意,等到春分之际,跟皇妃一同册封。”
再度延缓?谢韫舜不着急,拭目以待她们的手段,距离上次延缓已过了六日,还没有动静。见翟容容一副逆来顺受没有主见的模样,她从善如流的道:“是,母后。”
翟太后满意她没有异议、没有询问原因的接受,便稍微放松心情的问道:“六宫皇妃的人选可有眉目?”
“儿臣初选了十五人。”谢韫舜将十五位闺秀的家世逐一详细说出,目标的六位人选散在其中。
是一份很稳妥的名单,适龄的闺秀们皆是出自名门世家望族和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贵。而翟家宗亲有两位闺秀,翟家连亲有一位,皇后未免过于大公无私且明显的偏向翟家。
既然如此偏向,翟太后暗暗思量,不顾翟容容在旁,神色不明的试探道:“贵妃一位指定容容,会不会有失公允?”
翟容容不由得悲哀,太后俨然仍是不放心,心存别的幻想,想借机用择选贵妃的形式,选出别的翟家闺秀为贵妃。
谢韫舜察觉出太后的意思,冷静说道:“普天之下的闺秀,唯有容容一人堪能胜任贵妃一位,如果不是容容,便也不存在贵妃一位。”
“只要皇后不担心世人妄议即可。”翟太后极不情愿的打消了念头,免得节外生枝,更为憎恶容容经受的意外,也更为怀疑这是谢家设陷的阴谋。
“儿臣不担心。”谢韫舜清楚的感受到了翟容容充满感激的眼神。
翟太后表态道:“哀家支持皇后初选的皇妃名单,先行保密,待春分之日,密宣她们入宫选妃。”
“是,母后。”谢韫舜微微一笑,太后的支持在预料之中。随即,说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儿臣希望明日去议政殿,再跟谢大人商议翟府二位公子提拔为尚书一事,望母后准许。”
“准。”翟太后这两日正想起此事,是时候尽快落实了。她通过迎春大礼博得了风光,翟家需要在朝堂赢得与之匹配的荣耀。
谢韫舜沉思片刻,漫不经心的道:“母后,儿臣有一件惦记了两年的事,也请母后准许。”
“何事?”翟太后心生警惕。
谢韫舜从容说道:“儿臣听闻垠口有种特别的花,只能在垠口的水土上生长,花期是立春和春分之间,花开遍野,特别美,儿臣惦记着想去赏花。”
“垠口?”
“距离京城约九百里的一个小县。”
翟太后一惊,皇后想出宫去百里之遥的地方赏花?!这很不合规矩!她真敢想啊!正如她去岐蜢山剿匪一样,简直是匪夷所思。
谢韫舜认真的道:“一年不去赏花,儿臣就觉得遗憾一年。儿臣会在春分选妃前归来,请母后准许。”
皇后随意出宫史无前例,翟太后绝不能纵容的同意,没有等她说出不准许,谢韫舜紧接着说出的话,使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谢韫舜大方说道:“儿臣出宫这段时间,有劳容容多进宫陪侍皇上。”
太好了,正好有很多机会实施她们的法子之一:想方设法获得皇上的临幸,制造落红假象,验身时非完璧之身便在情理之中。
翟容容满心欢喜,期盼着翟太后的同意。
翟太后自然要同意,不能失良机,克制着激动,不苟言笑的道:“皇后随意出宫本是不合规矩之事,既然是皇后的夙愿,哀家实不忍皇后一直遗憾下去,准了。”
谢韫舜欣喜道:“谢谢母后。”
“何时出发?哀家派禁军侍卫护送皇后。”翟太后严肃的审视她,自古以来的历代‘皇后’,无不把‘皇上’视为一切的活着,唯独她对‘皇上’淡漠的不可思议,不仅敬而远之,还给别的女子机会。她就真的不担心被取代吗?何来的底气?
“谢谢母后的好意,儿臣觉得不便兴师动众,想让谢家府卫兵护卫。”谢韫舜清醒的道:“三日后出发。”
“哀家支持皇后的决定。”翟太后语声平常,很乐意如此,会通知二皇子派人再度埋伏暗杀,必须尽力使她有去无回。真是一举两得。
告退出了荣盛宫,谢韫舜就散步入乾龙宫,告诉了贺元惟这个好消息。
翌日,谢韫舜进议政殿见谢义,得知谢义正在按贺元惟的新计划准备,欲近日上书在早朝时当众禀奏提出,引起朝臣的议论和重视。
谢韫舜郑重说道:“为了使舜儿尽快获得较大的名望,元惟有了更好的主意,他提议由舜儿为首进行提出、推动、设计完工,不由爹提出推动。让天下人知道这件事是舜儿的主张,舜儿享有最大的功劳。”
谢义思考了一会,道:“元惟这个的主意好。”
谢韫舜隐隐一笑,只要是元惟的提议,爹就慎重对待,随即道:“元惟提议,由舜儿亲自去一趟垠口,回京后顺势提出,最为合乎逻辑。”
“让远川带暗卫和府卫兵护送你。”谢义赞同贺元惟的提议。
“两日后出发。”谢韫舜冷静的道:“让兄长像上次一样,暗卫先行出发,肃清埋伏。”
谢义道:“远川自会安排。”
谢韫舜没有说将翟府二位公子提拔为尚书一事,知道爹绝对不会同意,并且毫无商量的余地。
走出议政殿,谢韫舜漫无目的的逛了逛,随意般的进了乾龙宫,去告诉贺元惟消息。
侧殿前,遇到了等候她的贺云开。贺云开温和的注视她,问道:“皇后要出宫,到近千里远的地方赏花?”
谢韫舜遣退侍从,微笑道:“是的,两日后出发。”
“皇后本打算出发前一刻才告诉朕?”贺云开语声平和,有自知之明的以无关紧要的人自处。
确实如此,谢韫舜打算临出发前向他辞别,免得他又有她不辞而别的理由,道:“臣妾春分前回宫,不耽误皇上的选妃。”
贺云开沉默。
谢韫舜不觉得提前告诉他有何意义,以及,去垠口的真实目的似乎也没有提前告诉他的必要。发现他在心平气和的沉默,可见他只是问问,并不是在意。
她绕过他,进入暗道,快步的到达干净的独院。
生机蓬勃的花架下,贺元惟正泡好了一壶茶,看到了谢韫舜,招呼她道:“来尝尝新茶。”
谢韫舜轻盈的走过去,端坐于竹椅,看着他缓缓倒茶,茶汤鲜亮,笑道:“爹同意了等我从垠口归来后,由我当众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