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说,萧晚是有些疑问的。
一般的情况下,天赋是遗传的,萧晚知道自己如此特殊,那照常理来说,爹爹自然也不可能是表面上这样简单,至少,他绝对不可能是十七重天土生土长的人了。
他有旁敲侧击问过沈叔叔,但沈观总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雪满不想提,”他道,“不是什么开心的回忆……都过去了。”
若事情真的过去了,萧晚不问就不问了,可他总感觉心里有个疙瘩。
自己身上的问题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爹爹果真就真的再没有忧虑的事情了吗?
“爹爹,”萧晚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轻轻的,“即使现在,你是不是还是不想我往上走?”
萧雪满听了这个问话,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同样小小声的回答他,像是在说着悄悄话:“是。”
“为什么呀?”
沈观还没全醉,他还有点理智,想要上前去打断这对话,怕萧晚真的问出什么,但还未等他出声,萧雪满就回话了。
“小晚要小心呀,”他捧着自家儿子软软的面团脸,声音依旧很小,像是在说着一个秘密,“如果我们被一重天发现了,你和爹爹都会被关起来,关到天荒地老也出不来,可怕不可怕?”
萧晚:“……可怕。”
沈观也是一愣。
他和萧雪满喝酒喝过许多次,知道他喝醉从来不会说胡话,只会说实话。
这人绝大部分时候都非常有自制力,知道自己的酒量,只是实在高兴的时候会多喝,这次大概是因为小晚的危机算是过去,才少见地喝得尽兴。
但他这句话说出来,叫沈观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萧雪满告诉他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他埋在心里,连亲生的孩子面前也不愿意提,任由这些记忆腐烂。
沈观没什么被瞒着失望的情绪,他只觉得心疼。
他和萧雪满是很好的朋友,即使隔了这么久,还是巧而巧之地被他救了性命,两个人之间说是过命的交情都说不出来到底过了几条命了,然而沈观知道,自己也不过是萧雪满复杂人生里的一段而已,毕竟他认识萧雪满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叫神王低头的大佬了。
但萧雪满并不属于那种一帆风顺的人,很多东西他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
萧晚听到这句话,倒是没有再问下去。
因为萧雪满真的喝多了,现在又是大晚上,他又醉又困,抱着儿子一闭眼睛,就睡了过去。
萧晚和沈观一起把他扶到床上躺好,沈观被那句话一刺激,酒醒了大半,连睡意也没有了,他盯着萧雪满的脸看了很久,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萧晚也在一边,他没走,只是听了沈观的叹气,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沈叔叔,我懂了。”
沈观:“???”
我都不懂,你懂什么?
萧晚却想了很多,联系到沈观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自然会生出许多联想。
爹爹也是被通缉的吧,他想,逃了很久,要避着上界的仇家,所以才会有这样多的顾虑。
“爹爹也是为了我好,”萧晚道,“但我以后会努力修炼的,让他不用害怕任何人。”
沈观不知道萧晚想到哪里去了,但他能得到这样的结论,倒是也不错。
从另一个角度想,萧晚这样想也是有点道理的。
“你也不用想这么多,你还小呢,”沈观道,“我和你爹爹还在呢,会保护你的。”
二年级结束之后,学校又放了一个月的假。
萧雪满总觉得自家儿子修炼又努力了许多,可能是终于找到自己身上的秘密,有了努力的方向。
他在这一个月内从四段灵之力迅速修成了六段,确切来说,这并不是在升级,只是一种稳定状态下的释放而已,那本来就是他身体里的灵力。
萧晚对自身双系灵力的控制也更加炉火纯青,但随着灵力的提升,火系灵脉的力量也越发强大起来。
他并不急躁,即使心知自己身怀强大力量,也并未着急全部拿回,一步一步走得扎实。
但萧晚现下五岁六段灵之力的情况,在十七重天也显得突兀了。
他身上大问题已解决,十七重天天然的压制便显得可有可无,这里不再适合他修炼,萧雪满想了想,也同意他的往上走的想法。
换个环境也好,也恰好迎合了萧雪满到处看看的想法,下界无论哪一重天都没差,沈观的通缉令早就撤了,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萧雪满信心满满地确定。
倒是萧晚听到这个,愣了许久。
“没关系的吗?”他小小声的问,“其实在这待久一点也没什么的。”
萧晚如今只是在释放,环境的灵力浓度对现在的他来说确实差距不大。
“没事的,”萧雪满摸摸他的脑袋,“迟早要走的,不如早点准备。”
只是十六重天是不打算去的,他听了那边对望天帝君盲目崇拜的样子,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来,干脆把这层越过去,决定到十五重天去看看。
三人收拾和准备的这几天内,萧晚已经升到七段,就他这个飞快的速度,摸到临界线灵者三阶也用不了多久,不如早做些准备。
他们对药铺常来的客人解释要去远行,选了一天早晨,便离开了这里。
对于灵力不足的人来说,冲破重天需要交通工具,但若是实力到了,直接上去就好了。
萧晚被自家爹爹护在怀里,脸埋在他的外套里面,眼前一黑,旁边似乎有剧烈的风吹过,只觉得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到了。
他们落在一片树林子里面,周围无人,萧雪满抱着儿子,远远地看到前方好似有亮光。
“这里应该离城市不远,”他道,“我们往前走吧。”
萧雪满其实想地挺简单的,他手上有些钱,先找间房子安顿下来,然后再谈其他,但他们走到城门口,还未进去,问题就已经出现了。
守城的士兵盯着他们三个人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牌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