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从头到尾,宗子都没有要护短包庇项氏的意思,甚至也一样把事情弄明白,这才是她们敢闹出来这一场的根本。
毕竟项氏是拿着旧婚约硬嫁给宗子的,宗子并不喜她,没必要为她撑腰。
但眼下,宗子替她说话了......
两人都有些傻了眼,冷汗一阵阵溢了出来。
她们这般表现,谭廷如何猜不到她们心中想法?
只是他不由地看向远处那个人的时候,恰恰触碰到了她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态度好似令她也惊讶到了,她目光在他身上微落,又在触到他目光的一瞬,极快地收回了去。
谭廷一怔,他知道不仅那些必有用心的人认为他不会护着她,连她自己也一样......
念及此,他沉下一气,沉声开了口。
“今日之事,夫人也好,旁人也罢,账查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清清楚楚、干干净净,无需再查。”
他目光扫过厅堂和院中聚集的族人,最后落在邱氏和富三太太身上。
“谁人还有异议?”
邱氏和富三太太在这句话里,口舌发干,想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厅内外肃然一清,没人再敢质疑一句。
这时,项宜介绍来的新工匠们从外面传了话进来。
他们都道自己并没有单独见过大姑娘,更不要说什么轻薄,请姑娘出来认人,让真相大白。
说起来,这件事的导火索正在此处。
谭蓉一听让她认人,禁不住又要发抖。赵氏见女儿怕成这样,不免于心不忍。
可是谭蓉不去认人,这事就说不过去。
杨蓁推了谭建一把。
“小妹若是害怕,让你二哥陪你去便是。”
谭建也希望赶紧把事情都弄清楚,不要再误会大嫂了,连忙站了起来。
“正是,小妹不必害怕,我陪着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谭蓉若还不去,不免显得宗家小姐遇事畏畏缩缩,她只能把心一横,跟着谭建去了。
谭廷见了,略一思虑,低声吩咐了正吉几句。
富三太太已经稳不住了,暗暗落下冷汗来。
不到半刻钟,谭蓉和谭建就回来了。
谭蓉这次当先出了声,“母亲、大哥,新来的工匠里没有那个吓唬我的人。”
“真的?”赵氏神色一松。
谭蓉飞快地看了项宜一眼,见大嫂神色平淡,没有因此恼怒她的意思,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知道吓唬小妹的是谁了。”谭建皱了眉。
是什么人扮成新来匠人的样子,故意去吓唬宗家小姐呢?
问题聚在了此处,富三太太脸上的冷汗止不住流,完全不敢抬手去擦了。
不想就在这时,正吉快步进来。
“大爷,抓到人了。”
抓到人了?
众人皆神色一正,只见一人被压到了厅门前。
他刚一露面,谭蓉突然出声,“就是他!”
而这个人见着事情不对正要逃跑,却被一下抓住,他吓得不轻,此时又被谭蓉当场指认,更是扑通跪了下来。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付家三爷让我做的,是他让我做的!”
付家三爷正是付桉,富三太太的娘家表弟。
此事不用再说下去,在场众人无不明白过来--
富三太太不甘心被自己包下多年的工坊旁落,这才弄了这些事情,栽赃陷害新工匠们和宗妇项宜。
众人齐齐看向富三太太身上,目光似箭矢一般射了过去。
富三太太在众人的目光里,脚下一虚,狼狈歪倒在了地上。
她算是认了,邱氏还不肯认,急着推脱,“这、这些事都是富三太太教唆我的,我不知情啊!”
她急急忙忙要脱开关系,便是所有人都不说话,乔荇也忍不住了。
“邱氏太太,您不知情,那么楚杏姑的两块玉佩怎么到了我房中的?”
楚杏姑的事情,邱氏都没敢提,只怕真的追究起来。
没想到乔荇竟然自己提了。
她一个激灵,却察觉到了项宜的目光。
那目光清澈透底,似乎能将人一眼透彻看穿。
邱氏浑身一冷,看见这位她们无论如何也没能拉下水的宗妇夫人,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她嗓音虽淡,可落在邱氏耳中却如平地惊雷。
“把证人都带过来吧。”
她开了口,丫鬟春笋立刻带了三个人上来。一个是正院洒扫的瘸腿刘婆子,一个是族中学堂的小学子。
还有一个人,邱氏看到的时候,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那是正院的粗使小丫鬟小蜂儿。
而春笋嘴皮子极其利落,两句话就说了个一清二楚。
“那两块玉佩是邱氏太太在半路捡到的,她以为没人看见,却被彼时从学堂下学的族中小少爷看见了。而刘婆子则实打实看见了小蜂儿,往乔荇姐姐房中偷藏东西。至于奴婢本人,跟了邱氏太太几日,亲眼看见邱氏太太给了小蜂儿一只荷包,装了满满当当一把铜板。
邱氏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竟让人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而项氏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她以为项氏无所依靠,可项氏自己就是掌家三年的一族宗妇,怎会软弱毫无手段?
当下小蜂儿就哆嗦着认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