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了?
谭建傻眼了。
戏要开始了,闹哄哄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
谭廷不想让那人再继续用不解的目光看他,便让她和杨蓁去往台前看戏。
谭建独独被留了下来。
看着大哥阴晴不定的神色,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不过大哥好像也没说立刻就要走,谭建抱着一丝幻想。
“大哥许久没看戏了吧?这戏班子有几出拿手的好戏,连各地的王府都喜欢听,时常请他们过去唱。”
他说着,见大哥没有推拒的意思,目光落在不知是台上还是台前的地方。
谭建略微壮了一点胆子,小声说起他最期待的一出戏。
“......那戏当真让人看得落泪,若不是横生阻碍,两人何至于生离死别......小姐死后,秀才也不欲独活了,待他老母去世之后,秀才便不见了。村人皆找不到他,最后才发现,他将自己葬在了小姐坟旁......”
谭建说着,都快哭了。
台上已有咿咿呀呀试戏的声音,唱的正是他说的这一出。
大哥不知怎么,似也瞧向那戏台的方向。
谭建满心希冀,心道大哥是不是也被这般凄美的故事感动了?
然而他期盼被感动的大哥,却看到自从他来了之后,他的妻就再没似方才那般兴致满满了。
杨蓁嬉闹着跟她说了什么,然而她也只是笑意浅薄地点了点头。
兴致全无。
谭廷紧压的唇抿成一条线。
谭建并未察觉,还道,“哥,这般绝世之恋是不是的确令人动容?”
话音未落,他哥的眼神落了过来。
那眼神满满都是不悦。
“绝世之恋?戏班子用来营生的夸张之事你也信?”
谭建被训斥得头都不敢抬了,又听见大哥冷哼一声
。
“我看你就是时文背得太少,明日再让人去给你买五本来。有时间多读书,大丈夫怎能沉溺于男女情爱?!”
他冷声说着,沉着脸起了身,大步离开时萃酒楼。
*
谭家。
秦焦不敢耽误林大夫人谭氏的事情,唯恐出了错处,惹得林大夫人心生不悦,所以事事亲力亲为。
他也不图许多,只求林大夫人能看在他做事认真的份上,帮他谋一份知县知州的差事。
可怜他秦焦读书科举一辈子,只能在举人上打转。
当今世道举人枚不胜数,有些世家的子弟都未必能有好差事,别说他一个无甚依靠的寒门穷酸书生了。
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林大夫人了。
秦焦连着在外跑了许多天,浑身酸疼地回了谭家。
回了谭家就听说了项宜被查账的事情。
他甚至来不及喝茶,“查了项氏的账?怎么说?贪了多少?大爷如何惩治的?”
然而回话的小厮挠了头。
“先生,账查完了,一个数都没错。夫人她没贪啊,大爷倒是开了祠堂,亲自将闹事的族人惩治了......”
小厮说完,秦焦愣在了原地。
没贪,没像她爹项直渊一样贪污受贿......
这令他惊诧不已,但他又想到了另一桩事。
突然叫住了小厮。
“我之前给你的那封信呢!”
那封信上,他笃定项氏手脚不干净,事情还没查清,就急急写下要给林大夫人寄过去。
眼下项氏没贪,他那信岂不成了笑话?
他紧急让小厮将信拿还给他。
但小厮更挠头了,“这可怎么拿回?三日前府里有要进京的人,奴才已经把信托给他们带去京城了!”
信三日前就送走了。
秦焦吸气,觉得自己也要被送走了。
但信三日前就去了京城,眼下也不可能追回来了。
秦焦头晕目眩,他在清点田产上兢兢业业,却在这里犯了大错了。
他的知县知州是不是没了?
秦焦心里一片悲寂,但转念一想——
林大夫人不待见项氏,并不会因为项氏做事清白而改变,说白了,她是不待见项氏的出身。
毕竟在她看来,庶族出身的贪官之女,怎么能配得上谭家宗子?
所以,就算他信中写的不是事实,但林大夫人也不会怀疑,反而会高兴吧。
毕竟这样一来,越发坐实她心里,项氏配不上谭家大爷的念头了。
而林大夫人也能按着她自己所想行事。
秦焦这么一想,又回过了三分气来。
林大夫人顺心行事最要紧,不刻意去查,应该不会发现他。
*
年关将近,诸事忙碌,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寻常。
只是项宜那位宗子夫君,这两日不知怎么,停留在房中院中的时间有些长,徒增许多不便。
就比如昨日,乔荇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没看见那位大爷在内室看书,张口便道:“夫人的和字印卖了三十两!”
项宜讶然,她以为二十两已经不少了。
她刚要问一句,却突然意识到那位大爷还在房中。
她目光落过去,发现那位大爷翻书的手顿了顿,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脸上有些许柔和。
项宜不懂。虽然谭家没有不许媳妇在外做事的规矩,但她并不想当他的面说自己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