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她又要起身照应众人。
谭廷只怕她又走神出了差错,想要让她坐下顾好自己吃饭即可,不过他还没开口,赵氏就先看了出来,叫了她一声。
“我看着你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累着了?快坐下歇着,让吴嬷嬷过来照应便是。”
自项宜上次回了娘家,赵氏便深觉没她不行,尤其自己年岁渐长,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当下见她脸色不太好,赵氏比谁都着急,连忙让她坐下歇着。
项宜顿了顿,转头又看了那位大爷一眼。
他亦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到他身边坐下。
只是项宜,正是因为不想离他太近才起了身的......
秋照苑的晚饭这才开动了起来。
谭廷见妻子虽然不似方才那般走神,却也没有像平日一样放松。
她只是低头小口吃着碗中的饭,半晌才想起夹一筷子菜。
这般情形,谭廷干脆把她菜替她夹到了碗中。
可她似乎又被他惊吓到了,足足愣了几息,没有好生吃饭,却又开始替他布菜。
他夹了几筷子,她便垂着眼眸多一筷子还回来。
谭廷看着,没什么喜意,反而抿着嘴皱了皱眉。
倒是在旁伺候的吴嬷嬷小声笑了一声。
“大爷替夫人夹菜,夫人也帮大爷布菜,您二位这般只顾着对方,可怎么能好生吃饭呢?还是老奴来吧。”
吴嬷嬷这么一说,两人都停了下来。
谭建偷笑,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杨蓁倒是没察觉什么异样,反而被提醒到了,从盘中捡了块带肉的骨头,给了谭建。
谭蓉这些日一直闷闷不乐的,只看了他们一眼,并没说话。
赵氏却目露喜色,“如此这般,本是应该。”
相比众人的喜色,谭廷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不由想起了之前吃饭。
那时候他们夫妻有来有往,他还以为是他们之间慢慢变好了,如今看来,她约莫是极其不适应他的转变,反而觉得相互冷着、各过各的才是她所习惯的日子。
谭廷看着妻子垂着的眼眸,却看不到眼中细微的情绪,只得心下叹气。
他不敢再有什么多余的行动令她不安,只能闷声收回了筷子。
果然,他不再有什么动作,她就好似松快了下来一般,也能同吴嬷嬷浅浅说几句话了。
谭廷闷闷,吃完饭亦不敢太过靠近她,跟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处,回了正院。
......
项宜回了正院房中,进了房里便看到所有箱笼都没有了,所有物什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她本来都做好走的准备了,却又这样留了下来。
她无措地坐在房中,像一只在入夜的薄雾中,迷了路于林里徘徊的鹿,静默而无措。
谭廷进来便看到她这副样子,而她也在看到他的时候,立刻站了起来。
谭廷瞧着她眸中暗含着的紧张,心下又是叹气,想了想,轻声同她道。
“我今日有事,就宿在外院书房了。”
一听他今晚不会留下,她便马上同他点了点头,甚至还相当周道地问了一句。
“不知外院书房有什么缺的,大爷只管吩咐正吉来拿。”
谭廷看着妻子。
她是不是想把他的铺盖,全部都送走?
谭廷没有问,也没从她口中得到答案,却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闷声说没什么需要的,跟她点头出了门去。
入夜的鼓安坊谭家宗房,一如平日一般安静。
只是宗子谭廷心中,一阵一阵浪涌。
从前都是他做的不好,冷待了她,所以她才会这般反应。
但是从他离京回家,到年节已过,距离他返回京城的时候,没多少日子了。
念及此,谭廷深吸了口气。
若他再似从前一般,就这么将她留下自己离开,那么他们夫妻两人,就再也不会有相合的一日了吧。
只是不晓得,她愿不愿意随他进京。
......
秋照苑。
人一散去,吴嬷嬷便端着茶水到了赵氏身边。
“老夫人恐要有喜事了。”
赵氏一听,岂能不明白吴嬷嬷是什么意思,也笑了一声。
“哎,从前见他们夫妻冷得似外人一般,我便不是正经婆婆也替他们着急,眼下总算是好了。”
吴嬷嬷连连道是,“夫人脸色看着同平日不太一样,老奴瞧着,合该有喜事了。这样一来,待大爷开春离家,夫人也是能照旧留下的。”
这话简直说到了赵氏心上。
从前赵氏不觉得有什么,自从项宜回了娘家,中馈又落到了她身上,他这才发觉没有项宜根本不行。
“从前是我低估项宜了,我只盼着她能早早有孕,留在家中才好。”
吴嬷嬷连道,“老夫人必会得偿所愿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哪怕是在菩萨面前祈祷也没有个必然。
赵氏想了一番,嘱咐了吴嬷嬷。
“你去寻个药膳方子,开些助孕的药膳来。”
直接用助孕药,赵氏怕把儿子媳妇逼得太紧,反而不易有孕,但药膳方子不一样,悄然无息地便能有了喜事。
到时候,项宜就能留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