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什么呢?”红樱听她开口,却觉得有些不懂这话中的意思,忍不住多了一嘴。明华看了她一眼,道:“我是说,你家姑娘的婚事,惦记的人可真多。只是,有了那位惦记,只怕旁人也就不敢再惦记了。”
红樱眉头微皱,想了半响才道:“姑娘说的神神秘秘,奴婢可是听不懂。只是听着,倒像是好事。若是旁人不敢再惦记,姑娘就不用防着家中嫁出去的那几位姑娘了。”
“她们何曾用得着我防着。”明华端起茶水略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唇,虽然口舌有些发干,可是入宫总是各处不便,还是小心些的好。“你懂不懂的也无关紧要,想来不出四月份,我的亲事就会有定论了。”
“这么快?”红樱惊讶,“可是国公爷看中了哪家的少爷?”
说话间马车重新前行,明华闭口不言只默默想着宫中所给的赏赐,还有那个县主的称号。若之前她对于无意间听到宁王说的那门婚事还未曾放在心上的话,如今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忐忑。
自皇上登基以来,总共封出去了四个爵位,而她这个县主是第五个。二十多年,只封了五个爵位,由此可见这一个县主是多大的恩宠了。
明华虽然不大懂得朝局争斗,然而也听父亲林矍说过。皇上若是申饬了户部,那定然是需要用银。若是奖赏了几位武将,又关注军中军饷等等问题,只怕是要动兵打仗。皇上若是一举一动皆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当做是偶然之举。
所谓君无戏言,纵然君主只是戏言,也当从这戏言中听出一些什么来才对。不然,还是求了外放,处江湖之远安稳些。至于她得的这些恩赏,怕是皇上想要她卖身才对。
不久就到了宫门口,红樱小心翼翼扶着明华下马车,等到了宫门口由着宫女接手这才退了回去。一旁停着的就是宁王府的马车了,红樱这些天来也听闻了不少宁王的事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见那车夫冷冷看了她一眼,吓得她连忙躲开回了自家马车之中。
果然是行武之人,只一眼就让人觉得杀气腾腾,她还是躲远点儿吧。
入宫宫道漫长,宁王体弱走的慢,明华进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缓步前行。身边宫女眼观六路,见她留意就低声道:“前面的是宁王殿下,说是入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昨日县主大败北陵公主,奴婢还要先给县主道贺,扬我朝国威呢。听闻,今日皇上赏下的那支红宝石的弓,正是宁王给县主所挑?”
“这位姐姐客气了。”明华笑着塞过去了一个准备好的荷包,此次入宫难免要打点一些人,荷包是红樱早就准备好的。“我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平日里面懒散惯了,只怕一会儿应对不当反而惹得皇后娘娘不快就不好了。”至于宁王的那个话题,她还是慎言吧。
“娘娘性子平和,大度宽厚,县主不用担心。”那宫女收了荷包自然要提点一二,明华认真听着,倒是没注意前方宁王站在了宫道边上,此时她过去看到脚下的阴影这才脚步略微一顿,抬头看向斜前方的宁王。
“见过宁王殿下。”
“林姑娘……”宁王顿了一下,笑着改口:“应当称呼为县主才是了。”他若有所指,示意明华免礼这才道:“县主这是入宫谢恩?”
两人说话,一旁的宫女只好略微放慢了脚步远远跟着。宁王等她离得足够远了,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县主可知道皇上颇为封了你县主的爵位吗?”
明华抬眼看了宁王一眼,唇角带笑,淡淡道:“昨日宫中盛宴,我曾在春至宫中赏牡丹。所以,我心中明白皇上意欲何为。”
☆、第12章 再遇
宁王一怔,片刻之后才明白了明华这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究竟是何意思。当时他与周驰说话时,似乎就是在春至宫的外围。“当时只觉得那处人烟稀少,我才与护卫多说了两句,并未想到坏了县主的名声。”
“殿下这般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明华低声道:“隔墙有耳这样的事情,谁会料得到。更何况当时是明华未曾现身,也未曾避开……”
宁王略微笑出了声,“既然县主不怪罪,那你我之间也不必如此客气了。只我刚刚说得事情,还请县主转告林国公才好,免得酿成大祸,误了县主终身才好。”
“多谢王爷提点,只是王爷也未免太过于妄自菲薄了。”她这才心中安定,知道宁王此次入宫正是为了递那请罪拒婚的折子。“王爷在北疆立下赫赫军功,昨日又一言压得北陵使节高展平未战先输。这般青年才俊,如何会是‘误终身’这般的评价呢?”
虽然昨日听到了宁王说自己寿数不长,看他也中气不足的样子,然而明华心中总归是有疑惑。
宁王闻言一愣,半响才道:“县主这般称赞,倒是让我心中不安。只婚姻大事自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回京时间虽短,却也知道林国公爱女深重。”他语调舒缓,带着之前不曾有的疏离和淡漠:“县主听林国公的话,定然无错。”
明华一愣,看着那如玉石一般透着凉意的脸,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没有羞恼,反而升起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她还是比宁王好些,算计她婚事的都是一些在她看来不相干的人。而宁王,是被他的父亲算计了。
这样的话自然不好明说,因此两人之间难免尴尬。明华抿唇不言,宫道到头,两人即将分道扬镳时明华才又屈膝行礼,临行之前忍不住看着宁王苍白的脸多言一句。
“多谢王爷肯为明华多想,只是……”
明华屈膝顿了顿,等直起身才抬头看向宁王。
“那宁王殿下呢,婚事也是听从皇上安排吗?”她抿唇,一双眸子直直盯着宁王,明知道不应该可是有些话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昨日我既然在春至宫之中,自然是全然明白了前因后果。殿下既然知道我父亲对我这个嫡长女很是爱重,就不当再做一些无谓之举,不是吗?”
宁王怎么也没有想到明华会说出这番话,神色露出一瞬间的愕然,只深深看了明华片刻,这才缓声道:“县主多虑了,我所言所行自然是深思熟虑的,无论如何也不该说是无谓之举,不是吗?”
明华紧抿着唇略微放松。她笑了笑,之前的话已经是多言了。宁王若真要如此行事,她自不会多说什么来管闲事。微微颔首,她与宁王别过朝着后宫走去,那宫女这才快步跟上,低声在旁道:“宁王殿下素来疏懒,不爱与常人来往,竟然能与县主说了一路,可见你们两人投契。”
明华扭头笑着看了她一眼,这才低头道:“这位姐姐真是说笑了,宁王殿下不过恭贺我罢了。想来他常年在北疆抵御外敌,对于北陵人也没有什么好感吧。”
“这也算得上是同仇敌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