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
金宝望见蒋慈从别墅门外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剪裁得体的西装,矜贵垂顺的裙料,两人年纪相差甚远,面貌还有几分接近,似是父女。
蒋慈点头。
“这位是我的朋友陈小姐,这位是陈律师,陈小姐的大伯。”
“她是何先生的人,金小姐。”
叁人客气点头,算是初次认识。蒋慈带着客人上楼,边走边交代,“金宝,吩咐阿香冲几杯金骏眉上来书房。”
随后转身笑语,“我记得思敏爸爸也中意饮金骏眉,不知是否合陈律师口味?”
陈律师面带微笑,“蒋小姐有心了,我们两兄弟确实口味近似。”
陈思敏听罢,心中翻涌细微难过。往日矜贵冷淡的蒋慈何时会这般娴熟客套,连迎客都亲自走到车旁,语气礼貌妥帖,似足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步入宽阔书房,陈律师与陈思敏被摆设在橡木书柜内的冰冷枪械惊到。两人脸色微怔,陈思敏轻轻开口,“阿慈,在这里谈吗?”
蒋慈顺着他们视线瞥了眼书柜,语气寻常,“放心,玩具而已。”
陈思敏瞬间噤声。
没想到蒋慈不仅脱胎换骨,还拿真枪当玩具,黑社会千金的喜好果然与别不同。
金宝举着托盘上楼,身后是宿醉完一脸倦容的平头。瘦高身形外套了件浅灰色夹克衫,衬衫纽扣永远扣不整齐,松松垮垮袒露半边白皙精壮的胸膛。
“你昨晚去做贼了?”
“去做鸭啊——”
“你去做鸭,谁敢点你?”
“大把女人垂涎我的美色。”
“阿嫂在见律师,收敛一下你的下流无耻。”
“律师也是男人,肯定对我分外理解,恨不得与我交流心——”平头话未说完,走到书房门口越过金宝头顶,一眼便望见那个长裙身影。
脚步停滞了两秒。记忆里明明还是个少女,如今长发及腰下颌尖瘦,浓睫弯翘耳廓白皙。
半熟女人的模样,连胸都大了。
陈思敏早就听见门外隐约对话,声音熟悉到难以忘记。心室内那只久违的兔子被唤醒,咚咚狂跳,强迫自己把视线锁在茶几面上。
再见亦是朋友?怎么可能。
但再见也会心动?老天你别玩我。
“阿熙,怎么现在才来?”蒋慈接过陈律师递来的文件,抬头盯紧一脸错愕的平头。
“阿嫂,不好意思。”平头敛起翻涌情绪,步入书房隔着半个身位坐到蒋慈旁边,“昨晚事情太多,有点累。”
蒋慈点头,“陈律师拟了份诉状,你看看。”
她把文件递给平头。
“蒋小姐,根据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和何先生的口供,说实话,基本上没有任何赢面。目前只能辩护为因双方争执结怨导致过失杀人,争取量刑轻点。”
陈律师见来人到齐,单刀直入。
“我知道。”蒋慈穿了件浅驼色毛衣,身段温柔知性,表情却偏偏凌厉,“一开始我就知道不可能无罪。如果我出庭作证,证实死者廖胜曾杀害我爸爸,何先生是担心我的安危一时冲动开枪正当防卫呢?”
陈律师摇头,“何先生不想你出庭作证,这一点我跟他已经商量过。况且案发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作为受害者你的医检报告也没有任何受伤证明,正当防卫说不过去。”
蒋慈深吸口气,“你不要去管何先生怎么说,你跟我商量就可以了。”
“蒋小姐,这…你这是强人所难了。”陈律师也算久经沙场,这种家属与嫌疑人之间的话语权争夺并不少见,“作为律师,我肯定是以我的当事人意见为主。”
“你应该知道,他是帮我替罪的。”蒋慈半垂眼帘,双手交迭胸前,“他是什么人,一开始我也和你讲得很清楚,全港只有我不想他死。陈律师,无论想什么办法,无论要经多少人的手,台面上的台底下的都可以。只要他们开价,我出得起钱。”
“我只接受低于10 年的刑判,这是我的底线了。”
平头望着蒋慈,心里暗忖何靖确实天生好运。坏事做到罄竹难书,却有这个女人为他竭尽全力。
威胁警察持枪复仇,打理生意井井有条,有情有义还能服众,她不做大佬真的浪费。
收回视线的瞬间,他与陈思敏眼神交汇。陈思敏率先避开,掩饰尴尬端起面前茶杯轻抿。平头瞥见她细白指端涂了粉色甲油,显得柔嫩过人。
居然有冲动轻咬一口,看她是不是像以前那般羞得面红耳赤。
“蒋小姐,我尽力吧,但我不能给你这种保证。”陈律师语气担忧,“其实关键是你们说的那本账本。如果那位报警的彭生没有找到,就一直是个隐患。我私下去警方打听过,他们也未找到彭生,所以开庭时间才会一再延期。”
“我知道,我们一直在派人去找。”蒋慈流露几分无奈,“说到底,是我害了何靖。”
“阿嫂——”平头开口,“没人会怪你,你也是受害者。最该死的是廖胜,人死了还搞那么多麻烦出来。”
蒋慈听见平头提及廖胜,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陈律师,我手头有一份资料,里面有死者廖胜和那个彭生旧时的违法证据。如果我交出这份证据,能否争取一定的减刑?”
陈律师微讶,“新义社团关系比较复杂,可能有一定的作用,你先拿给我看看。”
“你稍等。”蒋慈点头,起身回房翻找那份廖胜以为已经销毁的证据。她一直后悔没有把何靖账本与这份涉及蒋兴的资料放在一起,当时就不应该如此松懈,以为随身携带就万无一失。
陈思敏见蒋慈离开,无人开口的室内气氛变得有点尴尬。陈律师低头细细记录自己的工作内容,坐在角落的金宝也不作声。
平头视线灼热,未在自己身上移开过。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陈思敏侧头,询问金宝。
“出门左手边就是了,需要我带你去吗?”
陈思敏摇头,起身出了书房。
没想到何靖家中装修十分侈靡,连洗手间都格外宽阔。黑色大理石洗手池上流动的清水浸得指尖冰凉,陈思敏关起水龙头,拧开洗手间门锁。
一道高大身影挡住视线。
“你……”陈思敏惊得心乱,眼见平头手肘支在门框,半低着头俯视自己,“你做什么?”
“找你叙旧。”
“我们没什么好叙旧的。”陈思敏移开视线,心乱如麻。从认识他第一天起,无论床上床下,她就没有在驳嘴这件事赢过面前这位仁兄。
如今又要接招,简直折磨。
平头轻笑,“相识一场,就当我关心一下你又如何?怎样,你现在有没有男友?”
陈思敏脸红,“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为什么要脸红?”
“我有点热而已。”
“我也热——”
平头往前搂住那抹细腰,另一只手捂紧陈思敏差点尖叫出声的嘴,踢上洗手间的门将她抵在门后。
精瘦肌肉碰上柔软曲线,平头眼神赤裸,直勾勾挑衅陈思敏的满目震惊。
陈思敏指尖掐进平头手臂,听见他贴在自己耳廓边轻声施咒。
“特别是这里,见到你就热了。”
腹下被硬挺欲望用力一撞,捂在嘴边的手骤然松开,陈思敏急促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