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爸爸事务所确实厉害,会计师都比同行的英俊年轻。”全岛做这种生意的家长多如毫毛,Mrs陈却少见这种年纪就能替老板处理私人事务的下属,“他是不是你家亲戚啊?”
陈思敏摇了摇头,“我没有表哥堂哥。”
“那可能是你爸爸新聘回来的助手,之前也没见过他来。”
“长什么样的?”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就是头发太短了。”Mrs陈稍稍蹙眉,收起唐突态度,“不过外表哪有内涵重要。”
“他是不是像刚放监那种发型?”
“……有,有点吧。”
陈思敏从傍晚片段抽离,手指抓住平头身上外套,“你帮我交了学费,多谢你。”
催缴函陈思敏不敢拿给李少卿,塞在书包角落掩耳盗铃。日日当无事发生照常上课,忍受Mrs陈夹带暗示的眼神。
陈思敏每次在家开口发问,都被李少卿敷衍带过。甚至替她多安排了补习班,说就快会考,要继续努力,小小进步不能骄傲。
再怎么努力粉饰太平,想在女儿面前扮演无事发生,实在太难。李少卿日渐憔悴,往日必定一周叁盅的燕窝都没了踪影。
连婚戒都没戴了。
陈思敏只能装作不知。今日被平头豪举感动,想到平时见他各种行头穿戴十分普通,这笔钱对他来说绝非小数。
尽管还未想明白他从何得知,但仍想亲口致谢。
“傻女——”平头手臂收紧,低头吻着她脸侧,“我想给就给,你不要理。”
“这里是街上。”陈思敏推开他凑近的下巴,“不要这样。”
平头知她怕羞,松开手替她扣起颈下纽扣,俯身轻问,“礼拜六有空吗?”
陈思敏点头,“怎么了?”
“你同你妈讲,你礼拜六去蒋慈家里过夜。”
“为什么?”
“你说呢?”
陈思敏瞬间面红耳赤,每一幕在梦里反复播放的画面再度浮现,“你……这样不行的。”
“我行不行你最清楚——”平头舔了她颈侧那粒圆润耳垂,“学费要肉偿。”
陈思敏半低着头,耳上那抹湿润痕痒无比,痒得她连反驳都没了声气。平头站直身子,摸了摸她马尾,“今日这么冷还出来,我送你回家。”
“要坐机车啊?”
“怎么,嫌弃了?”
“没有没有。”
平头嗤笑一声,“哪舍得你挨冻,打车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两人准备往路沿走去,平头还未来得及牵起那只细白小手,就听见有人隔着叁米远的距离叫了声“思敏。”
循声望去,是个叁个打扮娇俏的年轻女孩。为首那位与陈思敏年龄相仿,却漾着一头卷发,妆容精致。
“嘉莉?”陈思敏没想到会在这处遇见凌嘉莉,“好久没见你了。”
“是啊是啊——”凌嘉莉笑出两个梨涡,“我和朋友打算去附近找个地方喝东西,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我还赶着回家呢。”
陈思敏微笑婉拒。凌嘉莉比她还要大2岁,是陈业庭早年间事务所合伙人之一的独女,家底优渥出身高贵。虽然为人处世礼貌周到,但总是带了点无形疏离。
与阿慈那种外冷内热完全不同。
“好吧——”只是一场偶遇,来与不来对凌嘉莉来说无关要紧,倒是旁边那位引起她的注意,“这是你朋友?”
凌嘉莉一眼看透这个男人无一处地方值钱。
倒是长得挺适合招待富婆的。
陈思敏被问得紧张,开口便是反驳,“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他的!”
不用猜也知道她爸如今声名狼藉,家中电话响起的时候她也曾偷听过对面传来的难听话语。凌嘉莉父母必然知晓,再让她发现自己结识古惑仔,不知明日会计行业要把陈家宣扬得如何难听。
平头立在原地,听见她直接反驳,脸色比夜色还黑。
原来只是他自作多情,人家见一见旧友,你就连在旁站立的资格都没有。果然是精于算计的会计师千金,用得着你的地方就多谢你,用不着你的地方就不认识你。
你就是倪少翔抛在桌面那堆钱。
带着羞辱,带着轻视,浸满酒液,还被嫌黏腻。
凌嘉莉道了声“bye bye”便携友远去,这段插曲在今夜不值一提。陈思敏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转角,才望向平头,“我们走吧。”
平头不发一言,突然迈了两步拦住一台taxi。车刚挺稳他便拉开车门,面无表情示意陈思敏坐入。
陈思敏有点疑惑,顺从坐入后未等他进来,车门骤然关上,吓得她缩了缩脖子。
“阿熙——”
平头俯身扶紧车门,隔着敞了半扇的玻璃冷眼望向陈思敏,“你自己走吧,反正我们不认识。”
“阿熙?”陈思敏反应过来,急急解释,“你听我讲——”
平头直起上身打算离开,心痛间又想到她最近缺钱,从口袋掏出钱包直接抛入车内,跌在陈思敏腿上。
“中西区君临公寓。”
他报了声地址,连眼角余光都未作停留,转身就走。走了不到十米才后悔,往后一看,那个司机早已识趣把车驶离,沿路滑入车流。
“叼——”
平头低骂一声,想到身份证还在钱包内,觉得自己蠢得无人能及。
陈思敏坐在车内,抿紧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只剩手中那个黑色钱包,攥得指节发白,泪湿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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