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鬼门给我拆了。”昊月随手放了把火,打着哈欠回了离恨天。
三军得了他的命令便火力全开,鬼族生灵知道在劫难逃,索性拼了全力抗衡。双方杀红了眼,不多时,鬼门关外便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十九层狱里,天幕上映着两族大战的血腥画面,人声鼎沸。
天幕下,花君宴安静的枕在瑶音怀中,面带微笑,汲取着最后的温暖。二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旁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师傅,你会死吗?”
“嗯。”花君宴闭上眼,面色恬淡。
“怎样才能救你?我不要金身了,你把我的力量都拿去……你不要死,好不好?”
花君宴沉默了一阵,睁开眼看着瑶音,“那你嫁给我,可好?”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瑶音大急。
“你愿意为了我付出生命,却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昊月?”
“……”瑶音沉默,虽然她现在十分恨昊月,但不得不承认,她曾经爱过。
“你看,你已经变了,”花君宴失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指环,正是瑶音遗失的那只。
“现在记得它了?”
瑶音双目含泪,点了点头,“记得。”
彼时她追慕君追得紧,一日,她得知凡间的情侣定情会互赠指环,便拉着昊月一齐跑到火神宫学做戒指,她花了三天时间制了一枚,又耗费了半身修为存入了空间魔法,可戒指却被慕君毫不犹豫扔进了碧海。
“从前是我负了你,对不起。”花君宴垂下手,声音愈见虚弱,“如果我可以当做你不爱昊月,我一定会为你戴上它,但是现在……不行了。”
“师傅您别说了,您需要休息,我扶你去灵泉里好不好?”
“不必了,”花君宴摆摆手。
“昊月一定有办法救你对不对?我这就去找他,我用金身跟他换!”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你知道一切,便会知道,我没那么伟大。”
“我不管,我不能让你死。”瑶音的眼泪吧嗒而下,落在了花君宴干涸的唇上。花君宴似乎很享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将瑶音压在身下,吻尽了她眼角的泪。
“乖,”花君宴摩挲着瑶音的脸庞,“为什么从前没觉得,你这么美?”
瑶音心头狂跳,面颊绯红。
花君宴见瑶音情动,立刻放开她,转而躺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
“自古只有受了帝宴恩泽的仙人可长生不老,轮回转世,凡人多是匆匆结缘一世,便不可再见。我另辟蹊径开创鬼族,让众生平等,皆可轮回,”花君宴十分骄傲,鬼气森森的脸上重又浮现出仙人的气泽,他扬起嘴角,笑道:“我苟活了这么多年,心愿已经达成,已然了无遗憾,可以瞑目了。”
“不要找昊月报仇,我的死,同他无关。”花君宴说完,身体便开始渐渐散成了星星点点,飘在空中。
“……我死后,如果可以,把我带回狐尾坡。”
“好。”
瑶音洗了吸鼻子,看着空中飘散的繁星,不敢侧头。她知道,她的身边已经没有花君宴了……
从前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慕君,她似乎从儿时开始就对他一往情深。如今她恢复了记忆,这才想起前几日看过的《鸿蒙》之书,书上记载的那棵狐尾草就是慕君的真身。
一见钟情,一眼万年。她在狐尾坡上用了百年的眼泪浇灌,才有了后来的慕君。
后来,她被帝宴寻回,与慕君失散。再见时,他已经是帝宴最看重的弟子,可他似乎完全不记得她了。从前她心高气傲,时常捣乱,目的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可他从来都对自己保持着距离,一直淡淡的。直到他堕天,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她不知道其中的原由,她猜不透,可如今的她也并不需要知晓了。
前世种种前世休,今生他对自己可谓百般照拂。这百余年发生的一切,现在想来都是为了成全她和昊月。漓落不能弃,因为她是琼华丢掉的一魂一魄,漓落不能死,否则她会想起对慕君的倾慕,那些如潮水一般汹涌,如烈火一般炙热的,爱。
“师傅,我确实深爱过昊月,可前提是因为忘记了你。有了你,我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瑶音一声轻叹,拾起地上掉落的指环,戴在无名指上,又将一旁散落的龙鳞龙角和龙筋收进体内。下一刻,巨大的能量汇入身体,她的眉心再次生出三颗眉心玉,如花绽放。
瑶音睁开双目,冷冽的目光惊起了夜里的萤火,她重又感受到了与大地的共鸣。
她身段轻盈,步履摇曳,提剑而去。
“我要昊月,血债血偿。”
……
昊月将最后一块天幕修好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离恨天,路过天门,只见风白容提着两框红鸡蛋抱着两只老母鸡在天门下徘徊,东张西望。
“我是昊月的父亲,我来看我的孙子,为什么不让进!”风白容撩起袖子便是要与侍卫拼命,哪知侍卫完全不为所动,像一尊佛像矗立在两侧,将他拦在外头。
昊月此刻见了父亲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这些时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索怎么哄瑶音,他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一线生机,心道:“瑶音不肯见我,但对父亲从来都是百般依顺,请他们去劝瑶瑶,说不定能成功。”
昊月轻轻落在风白容身前,恭敬行礼,“昊月拜见父亲。”
风白容一惊,着实被他吓了一跳,两只鸡落在地上,四处扑腾。
“这是你第一次说人话。”风白容定了定神,道:“你来的正好,你的门卫不让我进去,快带我去看看瑶音,她生了吧?男孩女孩?”
“是女孩,”昊月说完便觉不对,皱眉道:“你怎知瑶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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