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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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毅听着电话那头断线的声音,再拨打过去就是已关机,他烦躁的在办公室走了两步,让留在公司拍访谈的艺人结束后回家,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

他看着窗外天空中时不时闪过的烟火,沉沉的眸子看向远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最终,他在烟灰缸熄灭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第一次没接通,他又连着拨了两次,对面终于接起来。

“喂!”楚文瞻没好气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沙哑与气喘。

许毅倒是愣了愣,“打扰到你办事了?打炮过年,你可真有情趣。”

“挂了。”楚文瞻冷淡地说。

“哎,别,真有事。”许毅听着对面传出一阵呜咽声,夹杂着几声听不太清的男声,似乎是在叫主人。他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快速的说,“帮我查一下,渝州工程学院有个叫做罗筱的女生,大一,我需要她的联系方式。”

“知道了。”对面楚文瞻飞速挂了电话。

许毅起身穿好毛呢外套,拿着车钥匙下楼,路上碰到同时准备收工回家的导演,两人一起有说有笑聊了聊,旁边小艺人几次想要搭话却又不敢。等到他回到家,手机里楚文瞻信息也到了。

“189XXXXXXXX”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很符合他这个兄弟的性格。

许毅盯着这串号码看了许久,嘴角慢慢弧度慢慢变得平直,他坐在沙发上又点了一支烟,手机屏幕熄灭又被他点亮,数次之后他叹了口气,拨出了号码。

“喂?你好?”疑惑的女声从电话中传出。

“你好罗筱,我是许毅,陆溪桥的朋友,我们之前在燃见过。”

“啊,你好,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刚刚溪桥给我打电话,前言不搭后语,只说要来楚州就不再说下去了,他现在上了飞机,我有些担心,就想来问问你。”

“啊……溪桥……去楚州了?我并不知情呀。”

许毅敏锐的从对面女孩的话中听出了欺瞒,他放慢语速,言语里带有一丝委屈。

“我挺担心他的,他没坐过飞机,一个人大过年的到处跑,还要转机,也不说遇到了什么事……”

“嗯……可能是遇到了一些事情吧,他去楚州可能也是……”

许毅敏锐的打断了罗筱的话,“他是来找我。我之前告诉他过年我是一个人,他是因为我所以过来了吗。他一直是一个柔软可爱的人。”

对面罗筱愣了愣,“啊?过去找你……他去楚州……”

“嗯,我怕他是因为我一个人,所以想来陪陪我,我们明明约定好是开学见面的,他好似不是很想回家,但是我觉得在我们……之前,多呆在家里陪陪家人也挺好,他才回去了。”

罗筱的语气已经开始小心翼翼,“你们……之前?”

“是啊,虽然我们才在一起半年,但是我想要考虑我们的以后。”

那边罗筱说话声音都开始结结巴巴,强压着震惊。“你们……在一起?”

许毅面色平静,但语调却带着委屈与与诱导,“嗯……溪桥没有告诉你吗?啊,我还以为……请千万不要让溪桥知道我告诉了你这些,我想你是溪桥很重要的朋友,他会比较愿意自己告诉你……”

“啊,我不……”

“如果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请千万不要在溪桥面前表现,我不想因为我这次的冲动音想你对溪桥的看法,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孩。”

罗筱听着对面人温柔又带有委屈的语调,心中突然放松,无论陆溪桥是什么人,他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是真心为陆溪桥能有人疼爱而感到高兴。又想到上次见面,陆溪桥平静又悲伤的面容,是因为喜欢的人是同性才会觉得爱而无望吗?

“怎么会,溪桥是我的好友,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我真心希望他能够被人爱着,你知道的,他那样的家庭下,他是渴望爱的。”

他那样的家庭,许毅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他家的事情,他也告诉了我一些,看来我不应该劝说他回去么。”

“他后妈不是个东西,从小带他到大的奶奶被气走了,后妈还给他生了个弟弟,家里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处了呢?”

许毅沉默半晌,看着指尖已经燃尽的烟头,将它按在烟灰缸。

“他只告诉我他家情况不是很好,没想到如此恶劣。”

“他刚上高三奶奶被后妈气死了,本来他的成绩能考清华的,现在去了A大。高三那会他状态不是很好,可笑的是被气死的前一周那女人单位表彰和谐家庭,还给发了个和谐家庭证书……这些都不提了,他爸也……”

电话那头罗筱已经说不下去,她坑坑巴巴哽咽着,“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家庭已经很不幸,但是溪桥是真的……真的很不容易。我从不知道他是同性恋,只是觉得他那几年除了学习对其它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他是真的想要这辈子都不回家。我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能持续多久,爱情这个东西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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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保质期的,但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了,请一定不要伤害他。”

许毅听着对面女孩子哽咽的恳求,长呼一口气。

“谢谢你,我会的。溪桥很敏感,除非他自己提起,请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

从县城到省城2个小时的飞机,陆溪桥下机后想要转头回到出发厅,却被告知因为没有夜班航线,出发厅已经锁了,早晨5:00重新开放。

从省城去楚州的飞机时间正常,是早晨7:10。还有将近5个小时的时间,他全身除了手机和身份证,其他什么都没带,孤零零地站在室外,冷冽的空气让他头脑十分清醒。

外面太冷,站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要被冻僵了,回到了到达厅。大年初一的凌晨,到达厅竟然还有餐馆开门,只是十分冷清。

他走进去,店里只有一个厨师和一个收银小女孩盯着电视在看春晚重播,见到他来了点头示意一下。

菜单挺丰富,有面、盖饭等。他盯着菜单看了一会,然后说,“你好,我想要一笼汤包。”

收银小姑娘懒懒的说,“菜单没换,汤包早就不卖了,现在能做的只有面。”

“那就香菇素面吧。”

他身上没多少钱了,机场一碗素面也要40元,且味道很是一般。他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盯着自己关机的手机,手指在开机键摩擦片刻,又重新收了起来。

在飞机上心绪很乱,睁眼睛看着窗外看了两个小时,现在吃了一点暖胃的东西,开始有些累了。他靠着墙,在春晚的背景音中睡了过去。

昏暗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陆溪桥坐在ICU门口,看着护士走到他面前,说是里面的病人一直呼唤他,让他进去。

陆溪桥换好衣服跟着走进去,看到两天前精神气十足还在不停对他絮絮叨叨的奶奶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昏迷不醒。

他在病床前站了许久,奶奶都没有醒,探视时间到了,护士要带他出去。却见到病床上的老人动了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他靠近凑到老人嘴边,费力辨识着。

“湿桥……葛惹倒波朔……”

“湿桥……葛惹倒波朔……”

护士说,你看又开始叫你了,你是叫陆溪桥吧,她这两天一醒来就这样喊,也挺不太清楚喊得什么。

陆溪桥跟着护士出去,看了看门口的站着的焦急的男人,说奶奶还是没醒,然后跑出了医院大楼,躲在无人经过的阴影处放声大哭。

溪桥,给我倒杯水。

老人以前躺在床上不想起身,就会叫在客厅看书或者电视的他给她倒水,他以前一直很不耐烦,现在他愿意一直给奶奶倒杯水,只要她能够醒来。

但那是陆溪桥听到奶奶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他从窒息的梦境中惊醒,餐厅灯光也暗了下来,收银小妹窝在吧台陷入了沉睡,墙上挂钟短针已经指到5,他起身走到出发厅,取票过安检。

从省城到楚州三个小时,陆溪桥拒绝了空姐给他的早餐,不久前的梦境太过真实,他怎么都无法摆脱。他看着飞机起飞,追逐晨曦而去,却觉得身后那片黑暗从未远去,仍旧不停的追逐吞噬着天边那束光。

大年初一的清晨,机场人影了了,他这架飞机上只有4个人,出站口一片冷清,所以陆溪桥一眼就看到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站在出站口的许毅。

许毅面容沉沉的看着他走近,挂上自己一贯的笑容,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般揉了揉陆溪桥的头发,“到了?累不累?飞机上有吃什么吗?走先去吃点东西。”

陆溪桥自初中后就没有被人接过站,此时看到许毅,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蔓延。

只是感动,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感性,容易被感动。他按捺心中泛起的情绪,不停告诉自己。

许毅带着人到机场的民生甜食馆点了笼汤包和烧卖,看着陆溪桥默默的吃了一半,一口一口咬着的样子像极了囤货的小仓鼠。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许毅只喝了点热水,看着陆溪桥吃得差不多了又带着他上楼。

“去哪里?”陆溪桥看着许毅带着他走到机场的一个小门并且在安检人员的笑容中拐进走廊,终于疑惑的问道。

许毅闻言没有回答,拉着陆溪桥穿过廊桥,在工作人员的欢迎声中走上私人飞机,从口袋里翻出一本崭新的护照,是陆溪桥在开学的时候被学生会的人催着办的。

“溪桥,我们去巴厘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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