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剧组拍戏戏份都是打乱,按照小说情节,一开始应该是十三岁的叶梵和十岁的宁渊在山上学武艺的戏份。但是为了赶进度他们就分了两个组拍,景炀和段恒先拍练剑、采药、坠落山崖的戏份,然后儿童组的演员再拍他们幼年第一次相遇的戏份。
景炀毕竟是科班出身,入戏挺快的,他知道段恒是一张白纸,就一直带着段恒演。段恒演得意外的不错,这种高冷角色其实很难表演,多一份让人觉得端着,少一分又没有角色所需要的那种冷感。
景炀觉得这其实和段恒的演技无关,段恒本人的气质就那样,做自己就行了,所以说挑演员的导演还是厉害。
这一场戏,是他们俩在桃花树下练剑。景炀有从小的舞蹈功底,身体柔韧非常,而且控制力相当强悍。所以他打戏动作干脆利落,漂亮有力。
景炀其实有点担心段恒,他一眼就看出段恒没有接受过什么专业舞蹈或者武打的训练。而且段恒身材比例还很好,手长脚长的,但越是这样的人,肢体越容易不协调。
事实证明景炀说得是对的,相较于文戏而言,段恒的武戏确实差点意思。导演喊咔之后,两个人一起去摄影机前面看,段恒突然说:“这场戏能重拍一次吗?”
景炀当然是能啊,一部戏要想火肯定是要观众看见你的用心,尽善尽美当然是最好的。但是摄像老师还有导演可能会不愿意,因为这样一来成本就增加了。景炀怕导演因此对段恒有意见,连忙说:“我刚才也有个动作没做到位,何导,我也想再重拍一次。”
何导点点头道:“那就重拍吧,小炀的动作有点僵硬,要舒展一点。小炀动作很漂亮,表情要在控制一下。”
何导每次叫景炀和段恒都跟叫小孩似的,景炀知道何冰是真的很喜欢他们俩,他心里也很感激何冰给他机会,一门心思地琢磨角色。他一定要好好演,不能给何导丢人。
打戏过了之后,他们要转换场地,拍采药的戏。
景炀记得小说里是采药采得是黄芪,他一开始都不知道黄芪是个什么玩意儿,后来百度了才知道原来是一种功效很多的古代药材。景炀觉得作者估计也就是百度出来随便一写。
在旁边等戏的时候,景炀有心在段恒面前显摆,故意问段恒道:“你知道黄芪是什么吗?”
段恒说:“黄芪又名绵芪,是豆科植物蒙古黄芪的根。”
景炀显摆不得,就兴趣缺缺了。他蹲在地上薅草,一薅薅了一片。场务哭笑不得地跑过来阻拦他:“炀哥,别薅了,这都是真黄芪,前一天晚上刚种上的,你现在薅没了,我们等下还要重新种。”
景炀哪里知道这个,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再给你埋上。”
他又蹲在地上埋黄芪,段恒也在旁边跟他一起埋。
景炀把黄芪种上之后用手把旁边的土拍结实,他一边拍一边对段恒道:“这个剧组也太用心了,原来这草药都是真的,太有钱了吧。”
等他们埋得差不得就要开拍了,两个人被抓过去补妆,整理衣服。
这场戏是讲宁渊采药之时,不慎滑落山崖,叶梵跳下去救他。
他们俩吊好威压,打板之后,景炀二话没说直挺挺地跳下去,段恒喊了一声“阿渊”之后也跟着跳下去。
虽说现在也才十月中旬,但是山上已经很冷了,而且他们拍古装剧还要用大鼓风机在前面吹,冷得景炀直打哆嗦。导演一喊咔,冉姐就立刻拿着羽绒服和暖手宝过来。
景炀浑身都在发抖,不停地搓手和原地蹦跶,段恒也穿着着羽绒服,但他就安安静静地站着,眉眼温柔地看着景炀。
景炀对着段恒呲牙咧嘴一笑:“你不冷啊?”
段恒说:“冷。”
景炀说:“冷就动起来,动起来就不冷了。”他一把抓住段恒的胳膊,一上一下晃悠:“来,一起跳!”
景炀拉着段恒跳了十来分钟,景炀觉得有点热了就放开了段恒的手。
段恒胳膊一晃悠,一不小心扇了景炀一下。景炀为了躲避,往前一滑,然后做了一个很古怪的动作稳住自己。
旁边的人都笑话景炀,段恒也跟着他们笑。
可能是段恒笑得太少了,偶尔笑一次就格外动魄惊心。景炀看着段恒含笑的眼睛,微微一怔,段恒问道:“怎么了?”
景炀瞬间回神:“你还笑,不都是因为你,跳得好好的扇我干嘛?”
他这样说,段恒就真的和他道歉:“对不起。”
景炀心中一动:这也太乖了吧。
他这个职业表面看着光鲜,内里有时候真挺恶心的。他需要到处上饭桌喝酒,低头哈腰地给人家赔笑,拉资源拉资金拉广告,他遇见了太多不是东西的有钱人。那些有钱人自觉高人一等,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们这些没背景的小演员,就是花俩钱图个乐,这个演员不会来事就换下一个。这是娱乐圈上不得台面的潜规则,所有经纪人都会告诉你要忍,要舍得,等你红了,你就有话语权了,有尊严了。
景炀心里不认可这套规则,但他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现状,只能尽量让自己去适应。当然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卖笑可以,卖身免谈。实在混不下去,他家还有个火锅店,犯不着把自己的一切都砸进这个大染缸里。
那段恒进这个染缸里干嘛?景炀知道段恒家里有钱,段恒应该吃不了大亏,但这个娱乐圈毕竟太复杂,不仅看钱更看地位。景炀看段恒吃穿用度和他们这些糊咖演员差不多,车也就一辆充排面的迈巴赫,别的富二代那都是豪车换着开,景炀也没见段恒换过,所以景炀估摸着段恒家应该就是一般有钱,可能和何冰导演有点亲友关系,但是背景肯定不会特别深厚。
景炀琢磨半天,一瞥眼,突然看见段恒脚底下有根绿色的绳子,颜色很鲜艳,还挺好看的。
景炀想:这绳子干嘛用啊?道具啊?他走过去想把这绳子捡起来,然后他发现这绳子突然自己动了,不但动了,而且是向前扭动。
他妈的,这不是绳子,这是蛇啊!
景炀心跳都快吓停了,他面无血色,拉起段恒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