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家,也的确有可能把局势完全把控住。到时候吴韬就真的敢像对待那些被他虐杀的俘虏一样对自己,而自己一死,罪名就板上钉钉,百口莫辩。
现在自己的罪名是私运武器,蓄意谋反。对方抓到自己与运武器的徐世杰接头,搜到放在书房的武器图纸,此外再无其他有力证据。徐世杰到现在都只是说了自己让他为黑衣旅运送武器的事实,没有在刑部严刑拷打之下屈打成招。
而自己这边,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只是当年中书省草拟的新武器研制配备方案。
这事最难办的地方,就是对方指控的事情,自己的确做了,并非是对方凭空捏造了一个罪名陷害自己。私制武器且让人暗中运送的事情确确实实,抵赖不得。他能否认的就是蓄意谋反。
可谁能证明自己脑子里究竟怎么想的呢?这种东西,谁都可以臆测。
没有铁证证明自己有谋反之心,也没有铁证能证明自己没有谋反之心。最后要看的,不过是哪边棋下得好。
好在那么大的案子,又涉及他这个宗室子弟,必定要让三法司一同审理。而三法司除了刑部被吴家牢牢掌控,剩下的大理寺和御史台都还有机会争取。
自己如今被困在此处,只能等。这种将对命运的把控交给了别人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他现在很担心皇兄,皇兄对自己一手培养起来掌控军权的亲弟弟,必定是有维护之心的。然而太后的势力可不容小觑。
小皇帝十四岁登基,朝政完全由太后把控,除了少了登基称帝这一步,太后和皇帝没什么两样。过几年小皇帝年纪大了点,太后说是归政于天子,其实也不过是不再在大殿上垂帘听政而已,该伸到前朝的手还是伸。
从靖平武侯建军学开始,大虞军权才一点一点被皇帝收回手中,吴家势力一步步被挤缩至今,朝堂上便是皇帝和太后分庭抗礼的局面。若让皇帝再进一步,吴家定然倒台。这次便是吴家最好的反击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李长明忽地一拳打在墙上,面上怒意消失之后,渐渐变成了沮丧和自责。
为什么自己不再小心一些!为什么自己总是觉得一定不会有问题!
他将脸埋在臂弯之间,过来好半天才稍稍缓过来些,把蒙眼黑纱捡过,重新系好。
灵猫跑回慕容灵住处后,得到消息的几人又一次去玉春楼拜访慕容灵。
看到李长明回复的两个血字,知道他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众人都安心了许多。步六孤辰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过去,将从舅舅王昌彝那里听来的案情进展悉数告知。
慕容灵离开后,步六孤辰才道:“陛下已经定了让三司共审此案,事关皇家,还是秘密会审。”
“三司共审?”独孤循有些着急,“刑部不都是吴士忠的人吗?”
步六孤辰垂着眼帘:“至少大理寺和御史台不是……也是个好消息。”
一直双手抱胸,倚在窗边看门外风景的塔吉此时回了头,道:“魏王他……真的不会有事?”
步六孤辰沉声道:“只是暂时不会有事,如果吴家有了把握……人还在他们手上,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们大概会直接处理了魏王。”
“哦,我懂了。”塔吉眸色一暗,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他跟两人告了辞,转身又去找慕容灵。
此时的魏王府外,已经被重重官兵包围了很久。自从那天搜查完被封禁之后,这里已是无法出入,府中一干人等全部被关在府里看押。
不过府内之人都是都是些没什么威胁的,官兵看管得也不是太严。众人生活还是如往常一般,比较自由,只不过是做什么事时,都会多个人要跟着确认。
韦巧儿这些日子过得心惊胆战,看到屋外站的卫兵就心慌,也不怎么离开房间。她如今就害怕哪天一道圣旨下来,把魏王府彻底封了。
自己只是个毫不知情的女眷,牵连肯定要被牵连,但也不会有太严重的惩罚,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门突然开了,她吓得身体一震,看清来人是薛观音才放下心,旋即又开始紧张起来。
那天被薛观音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又跟她说了书房中的信件之事,之后京城巡防来搜府,她被佩儿看守在房内,就没再与薛观音见过面。她很害怕见到薛观音,因为那天薛观音问的事,还没问完就被巡防卫兵打断,她怕薛观音什么时候想起来,又来问自己。
过了那么多天,她也想不好说辞,她已经没办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
她连薛观音的眼睛都不敢看,见她一步步走过来,只得低下双眼去,轻轻喊了一声:“薛姐姐。”
“巧儿,殿下已经被缉拿回京了。”薛观音说完这句话,深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韦巧儿没有接话,房中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一种磨人的沉默中。
良久,韦巧儿道:“姐姐,殿下犯的罪……很重吗?”
很重,她知道的,问完这句话,她却忽然想起自己早就知道了答案。
“巧儿。”薛观音走上前来,拉起她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到了她手中。
韦巧儿感到手中的冰凉,忍不住将目光移了过去,顿时道:“姐姐,这是……”
这块玉佩,是他们薛氏的信物,薛观音一直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