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棠不再多想,正准备与燕无声进府,却不料府门前突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而后,便看到许多影卫从宁王府中跃了出来,朝着城东而去。
燕无声见状转头看向程月棠,想问她的意思,是进还是不进。
程月棠也甚感疑惑,这一群影卫这时候出去干什么?难道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着,程月棠示意燕无声跟上去。
夜探宁王府的危险有多大,程月棠心知肚明。既然是为了找到杨越遥的把柄,那什么把柄不是把柄?
这些影卫如此时候出动,必定是去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跟上去瞧个清楚,也省得进宁王府。
万一进去被杨越遥逮个正着,程月棠纵使千万计谋也无从施展。
两人悄悄跟上了这群影卫,只是这些影卫都是轻功好手,程月棠这个半路出家的“影卫”如何跟得上?若不是有燕无声在,好几次都险些跟丢。
待得前面房顶上的燕无声停了下来,程月棠急忙纵身上前。
只见前方乃是一条宽敞的街道,此时两边的灯笼均已熄灭,空荡的大街上唯有清幽月光满地,以及偶尔拂过的清风半许。
程月棠抬眼看向街道对面的房舍,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宅院门前挂着一串长长的灯笼,上书“京都驿馆”四个字。
“驿馆?”
程月棠看清楚上面的字,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些影卫来驿馆做什么?
难不成……
程月棠细思震惊,杨越遥不会是想趁托索还未离开京城前来杀人灭口以防万一吧?
托索确实不足为虑,但他身上所携带的天龙阵法却是极大的隐患。
托索当然知道这阵法的重要性,有这阵法在身上,那自己便是万无一失的安全。但一旦阵法离身,那自己就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所以这次出使宋明他才会随身将阵法带着,以防万一。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即使是到了宋明,他也不见得万无一失的安全。
程月棠知道杨越遥的心计之深犹如海底,而且极为谨慎。做任何事,都会将其抹得干干净净,绝不容许别人从中看出一丝蛛丝马迹。
正如上次太子城郊试马,纵使程月棠在齐王府明言提醒了老皇帝,老皇帝也只能以禁足罚之,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单凭老皇帝生性多疑实在难以让杨越遥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程月棠朝燕无声使了个眼神,示意继续跟上去。
前方影卫已经纷纷跃进了驿馆之中,两人跟在其后,也跃上驿馆的院墙。
只是两人刚一跃上墙头,空中便迎面扑来一阵血腥味。
程月棠借着月光往下看去,只见驿馆前院之中横七竖八趟了几具尸体,而后面庭院之中也正传来一阵打斗声。
两人急忙赶去,只是程月棠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只是和燕无声躲在暗处观察。
这时,庭院一边的房舍之中冲出来几个大汉,看到院子之中尸体和影卫大喊道,“有刺!”
只是这几个大汉刚一出声,早已在旁等待的影卫便从暗处掠了出来,手起刀落,几颗人头滚落在地。
但就是这一句“有刺”,庭院两边的房舍之中逐渐亮起烛火。
“这边!”
院中的一个影卫对着身后的其他人忽的低喊了一声,只见众多影卫纷纷朝庭院西侧的阁楼之上跃去。
不多时,便出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程月棠急忙跑了过去,绕到阁楼后面,一跃而上。
燕无声紧紧跟在身后,也跃了上来。
只见二楼过道已经倒下了几个人,但是地处阴暗,不知是影卫还是其他人。而过道之上,前来突袭的影卫正和房间之中冲出来的人激烈火拼。
“他妈的!竟敢来杀你爷爷!”
程月棠正担心托索怎么样,却没想到房间之中传来一声大喝,一个影卫当即从里面飞了出来,如断翅了鸟儿一般砸在了庭院之中。
而后,托索拖着一柄钢刀从房间内冲了出来,对着一群影卫砍去。
宁王府的影卫都是杨越遥精心调教出来的,不论轻功武功都是好手,眼见托索现身,众多影卫齐齐转向,纷纷朝托索扑去。
一时间,整个过道内兵刃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溅。
“去你妈的!”
托索手持钢刀一阵抢攻,将几个影卫砍翻在地,而后犹如猛虎出笼一般对着剩下的影卫冲了上去。
托索久经沙场,自是知道两军对阵气势最为重要。此时被人偷袭,天时地利全失,若是再没了士气,那便当真只有等死了。
一众影卫早已抱着必死决心,看着托索冲来也不慌乱,左手匕首,右手短剑,纵使拼死也要在托索身上划上一刀。
程月棠见状心中甚感疑惑,这些影卫明显不是托索的对手,为何还要如此行事?即使在托索身上划一道口子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活活耗死他?
要知道,刺之道在于一击必中,一击不中则无需再击。可是这些影卫明显不是这样,倒好像是在消耗托索的体力。
可是时间拖得越久,对托索来说不是更好吗?
此乃京都驿馆,纵使一时被刺闯入,但想必马上就会有巡防营的人赶来。
程月棠正疑惑间,又有几个影卫倒下,而托索也是钢刀猛一倒插,强忍着身上的几条口子又揉身在上。
影卫毕竟人多,即使托索猛如虎也架不住,体内气血翻腾。眼看被一众影卫逼到了栏杆边上,托索大喝一声,钢刀在手中猛的一转,划下一片月光,对着一个影卫狠狠砍下。
“噗!”
只见那影卫顿时被力劈倒地,两半身子各躺一边,肝肠四碎,鲜血流了一地。
如此血腥的场面饶是程月棠早有准备人忍不住掩嘴欲呕。
燕无声原本以为这个主子只怕早已见惯了如此场面,竟不料程月棠居然也有如此脸色。
只是这时情况紧急,场面混乱,燕无声只得在程月棠手中写了一个“等”字。
程月棠不知燕无声的意思,正思索要不要出手,忽然看见栏杆下突的跃出一个黑影,手中握着一点寒芒,对着托索的背心直直刺去。
此时托索正挥舞着钢刀抵御身前影卫的进攻,哪里还有闲暇照看背心,眼看就就要被击中!
“咻!”
程月棠玉手轻扬,一点星芒也似的金针在月光下眨眼便没入了那黑影的头顶。
而后,那黑影攸然坠落。
燕无声万万没想到这一向谨慎的主子居然会出手,当即一阵慌神,拉着程月棠就要往下跳。
但就在这时,几个影卫从侧面包抄了过来,团团将两人围住。
“走!”
燕无声一甩程月棠的玉手,示意她赶快离开。
程月棠自然知道燕无声的轻功,他要想脱身,这些人肯定拦不住。当即转身跃下阁楼,急朝外院奔去。
那几个影卫见状,当即分出两个拖住了燕无声,而剩下则都去追程月棠。
他们奉命行事,本已没准备活着回去。但刚才对托索的致命一击竟被这两人破坏!如果不抓住这两人,纵使他们活着回去,只怕主子也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程月棠刚才在跟踪这群影卫之时便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当即一边急奔一边将自己身上所带的毒粉,毒液洒了一地。
一个影卫急于抓住她,一头撞进了毒粉之中,当场七窍流血而毙。
剩下两个影卫见状,急忙纵身跃上房顶。
程月棠刚跑到外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即跃上了墙头。
出了驿馆,程月棠净选阴暗之处狂奔,随手在自己所到之处洒下一些毒液毒粉。
后面两个影卫见过了前一个影卫的死状,当即绕着程月棠所经之处狂追。
奔出一段,程月棠终究气力不济,躲在一处屋檐角落下大口喘息。
但没等她喘过气来,后面房顶之上便传来了脚步声。
程月棠自知今晚难逃,当即从角落里钻了出来,手中捏着一瓶毒液。
那两个影卫见程月棠不再疲于奔命,本以为是她的救兵到了。回头一看,却连一个鬼影也没发现。
因为程月棠至始至终都蒙着面,所以两人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只知道此人轻功虽不济,但使毒却是好手。
两人不敢靠近,但又不敢再等下去,唯恐迟则生变。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影卫忽的出手,脚下踢起一块瓦片,直朝程月棠的面门撞去。而另一个,却是朝左前方猛的一跃,伸手挥出一把精光匕首。
程月棠轻功尚可,武功却是平平,见状一时慌神,急忙朝后躲去。
只是她这一躲,立马暴露了自己不会武功。
两个影卫见状,心中大喜,纷纷绕开了程月棠刚才所立之处,极速朝她冲了过来。
月光下,两个黑影如同鬼魅,手中寒芒闪耀,对着程月棠的小腿和小腹刺去。
他们不想一击之下将程月棠杀死,因为他们要将她带回去,如此一来才能免受主上责罚。
程月棠情急之间只得将手中的毒液扔出,而另一只手急忙挥出一道金针。
毒液洒满了屋顶,瓦片之上一片青烟。
但那影卫却是猛然后仰,左手在屋顶之上重重一按,身子犹如风车一般,倒转了一个圈。而后手中寒芒仍是不止,竟依旧直直朝程月棠飞去。
眼看寒芒入体,程月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手中金针尽数挥出,以拖延两人。
但刚才在驿馆之中已射出一枚,刚才又射出一枚,此时一共就剩下五枚。
五枚金针带着一点星芒划过,在房顶之上带起一溜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