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让皇儿继续听她的话,只怕就更难了。
“母妃这是在威胁孩儿?”秦时愤然朝淑贵妃吼道。
对于秦时的怒意,淑贵妃显然并不在意,抬起眼眸看向秦时,声音温柔至极。
“孰轻孰重,皇儿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顿了顿,淑贵妃又笑着补充道,“对了,十日之内,记得给母妃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落,秦时身侧的双拳紧握。
下一秒,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跟前的桌面上。
这一拳,秦时并未使尽全力,是留了力道的。
是以,这一拳,只震碎了桌上的杯盘。
溅落的茶水点心洒了淑贵妃一身。
不过,即便如此,淑贵妃也并未生气,只对着一旁的贴身宫女吩咐道,“秋蝉,扶本宫更衣。”
秋蝉立刻上前,搀扶着淑贵妃从圆凳上起身。
淑贵妃被秋蝉扶着起身后,又对秦时淡声道,“没什么事儿,皇儿便先回吧。”
话音落,但见秦时腾的从圆凳上起身,看向淑贵妃,双目圆睁,冷声道,“孩儿不会娶镇国大将军府的四小姐,亦不会让母妃伤害左相府的李大小姐。”
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母妃执意而为,那就请母妃从孩儿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句话说完,秦时愤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永春宫。
淑贵妃被秦时的一番话说得顿时愣住了。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宫门的方向大喊,“皇儿,皇儿”
淑贵妃一连叫了好几声,却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她站在原地失笑一阵,望着秦时背影消失的方向,似自言自语道,“本宫竟未想到,皇儿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一旁的秋蝉垂了眸子,搀扶着淑贵妃温声劝说道,“殿下只不过是被那女子一时蒙蔽罢了,待过一阵子,没了那股子新鲜劲儿,想必殿下也该回头了。”
淑贵妃闻言,只无声的笑了笑。
若真如秋蝉所说,她就不用担心了。
怕只怕,这孩子用情至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偏生,那女子又还是太子的未婚妻。
这消息若一旦传开,对秦时只怕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淑贵妃望着宫门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声,似自言自语道,“原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逼得他娶了那镇国大将军的四小姐,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执拗,真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秋蝉始终垂着双目,主子说着,她便听着,除了刚刚那句安慰的言语,再无多言。
这厢,秦时走出了永春宫之后,一路直接出了宫,并未逗留——
慈安宫。
李若初随着如姑姑进了慈安宫之后,先是被如姑姑领着去见了太后娘娘。
李若初知道如姑姑的腰伤不轻,这回宫路上一直都是硬撑着。
是以,李若初在见到太后娘娘之后,先是跟太后福身见礼。
待太后笑眯眯的扶着她起身之后,李若初又紧接着对太后娘娘说道,“太后娘娘,如姑姑今日受了伤,请您恩准她去看太医。”
闻言,太后的眉头一皱,抬起双目看向如姑姑,诧异道,“怎么会受伤?伤着哪儿了?”
如姑姑笑了笑,“让太后娘娘担心了,这事儿说来话长”
李若初瞧着如姑姑说完慢吞吞的样子,真是看着都急,直接开口打断了如姑姑的话。
“太后娘娘,孙女儿今日进宫,在途中遭遇了刺客,如姑姑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
太后一听李若初这话,顿时更惊讶了,满脸的不可置信,“遭了刺客?”
“是。”李若初应道,“好在今日路上行人不多,并未伤及无辜。”
太后闻言,怒道,“简直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如姑姑见太后震怒,紧忙劝道,“太后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
看到太后怒的样子,李若初倒是愣了一下。
分明刚刚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转瞬间,一怒之下,整个人便散出上位者的威严气息。
李若初瞧了一眼太后铁青的脸色,小心的说道,“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太子殿下已经派人通知了顺天府,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查清这件事情的。”
虽然李若初并不信任顺天府,可城中案件的确归顺天府管,不管怎么说,至少顺天府是案件初审的必经之地。
毕竟,前不久她遇刺的事儿还没丝毫的消息呢。
李若初虽这般说着,可太后并不买账,凝眉片刻,吩咐如姑姑先去找太医看看。
紧接着又对外面的宫女沉声吩咐道,“去把皇上请来。”
一声令下,那小宫女忙不迭的奔出了慈安宫,去请皇上。
李若初看向太后,目色有些疑惑,难不成,今日遇刺的事情太后打算惊动皇上?
但听太后冷哼一声,“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动哀家的人。”
李若初闻言,顿时觉得眼前的太后娘娘果真霸气。
真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那气势就是不一样。
片刻之后,太后面上横眉竖目的神情渐渐缓和,随之而来的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目光温柔,声音亲切,“好孙女儿啊,别站着了,快坐下。”
太后说着,拿眼神指了指一旁的雕花红木椅。
李若初乖巧的看了一眼太后,在太后指定的位置落座。
太后目色可亲的看着李若初,声音放轻,“今日的事情吓坏你了吧?”
闻言,李若初点头,“是啊,若非太子殿下和平南亲王及时赶到,太后可就再也见不到孙女儿了。”
李若初反正脸皮厚,也不管太后怎么想,嘴里一口一句孙女儿可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太后一听这话,心疼极了,只对着李若初保证道,“你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祖母一个都不会放过。”
“嗯,还是祖母最好了,最疼孙女儿了。”李若初应声附和,笑起来眉眼弯弯,模样看起来特别乖巧。
那厢,正在御的晋宣帝得到太后的召见,连忙放下手中的狼毫。
急切的问高公公,“太后可有说因为何事?”
高公公闻言,只堆着一张笑脸回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皇上还是自个儿跑一趟吧。”
晋宣帝闻言,思虑片刻,随即大手一挥,“摆驾慈安宫。”
也不怪晋宣帝这般紧张,自上一回月夕宫宴之后,晋宣帝好几回去慈安宫给太后老人家请安,都被太后派人给打了,愣是连个面儿都没见着。
十多年了,晋宣帝与太后的关系一直这样冷僵着,太后不愿理会儿子,晋宣帝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放任不理老母亲。
即便是每每碰壁,但这么多年来,晋宣帝一直都坚持不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慈安宫请安,哪怕连太后的面儿都见不着。
尤其像今日这般,太后主动召见,自那件事情之后,还是头一遭。
就连上一回太后替太子说情,让他下旨为太子和左相府的李大小姐赐婚,太后也都只是派如姑姑传来一句话。
是以,晋宣帝这一路从御书房到慈安宫,心里那个忐忑啊,紧张啊,还真是不好说。
圣驾到达慈安宫的时候,守门的两个小宫女一见皇上驾到,紧忙对着皇帝行礼
高公公立刻上前与慈安宫守门的小宫女说道,“皇上来了,烦请跟太后娘娘通传一声。”
其中一名小宫女紧忙说道,“太后娘娘有吩咐,皇上来了,直接去内院儿觐见。”
高公公闻言,转身看着晋宣帝,脸上的褶子笑得愈明显,“皇上。”
晋宣帝自顾自的笑了笑,“走吧,进去吧。”说完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慈安宫内。
不过,紧随其后的高公公却被人拦在了外面。
高公公一脸疑惑,“这是?”
那小宫女客气的回道,“不好意思,高公公,太后娘娘有命,只让皇上一人入内。”
晋宣帝闻言,回身朝门口的高公公看了一眼,笑了笑,随即迈步走进内院儿。
看着皇上走进内院儿,高公公只得在门口恭敬的候着。
晋宣帝走进内院儿时,正好瞧见凉亭内,一老一少欢声笑语的情景。
这一幕,看在晋宣帝眼里,是说不出的诧异,与惊奇。
他到底有多少年没看到太后笑得这般欢畅了?
那纯粹的笑声,直看得晋宣帝也跟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太后与李若初祖孙俩正聊着欢快呢,冷不丁冒出这么一道男声,笑声还有些收敛。
“皇帝来了。”
刚刚还慈眉善目的太后眨眼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带着一股浓浓的压抑感。
李若初见状,只暗暗感叹:真真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变脸如变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见了皇帝,李若初还是要行礼的。
李若初从雕花木椅上起身,对着晋宣帝矮身行了一礼,“民女见过皇上。”
李若初说话间,晋宣帝已然大步流星的迈步进了凉亭。
因着刚才进来,看到那一老一少欢声笑语的情景,是以,晋宣帝不由得多看了李若初一眼。
“起来吧。”晋宣帝抬手道。
说话间,鹰眸忍不住对着李若初一阵打量。
“好孙女儿,你坐下。”太后对着李若初温柔道,面色很是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