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那丫头匆匆跑掉,只剩下小厮愣在原地,捧着银锭子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二小姐,这……”
翠儿立在原地,左右为难,踌躇地看着苏乐云。
李家小姐为了整治苏二小姐,却错伤了公主殿下,李家的婢女,赵家的小厮,好在公主为了名声并未声张,否则赵李两家哪个也跑不了。
刮破衣衫露出皮肉,足以令高门贵女颜面尽失,名誉扫地。
仅仅是看不顺眼便要毁人至此,李家小姐未免手段太过。
难怪安乐公主说欠了苏二小姐的人情。
“今日之事我权当没有听到。”
苏乐云缓步向前,正当翠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又道:“只是府中有此吃里扒外,品行不端之徒,怕是不妥。”
翠儿会意:“苏二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回禀小姐,打杀了这厮!”
苏乐云不语,加快了脚步迈出府门门槛,苏家马车就停在门口,翠儿扶着她上了车马。
苏婉儿已经坐定,她脸色不善地瞟了苏乐云一眼。
“妹妹叫我好等,咱们这就回去吧。”
她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苏乐云手指透出血色的纱布上,微微闭眸,不再言语。
马车停在苏府门口,孙嘉柔早就等在正堂,自打苏乐云出门她便坐立不安,担心个不停。
见人回来,立刻迎了上去,一眼便瞧见苏乐云手上的伤。
“这是怎么了?”
孙嘉柔捧着她的手,心疼不已,眼眶瞬间便红了。
“没事,已经包扎好了。”
苏乐云抽回手,笑着安慰孙嘉柔。
话音刚落,苏长青下朝从外头进来,苏婉儿瞧他进来,唇角微挑,她虽不知今日在赵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归不是女儿家能言诸于口的。
“妹妹今日在赵府伤了手,血迹虽脏污了安乐公主的衣裙,但公主并未怪罪。”
苏婉儿特意把“安乐公主”几个字咬了重音。
果不其然,苏长青立刻停下脚步,脸色不善地瞪着苏乐云。
“头次赴宴便闯下这样的祸事!”
他端坐在主位上,冷着脸,带着几分埋怨道:“早知便该听母亲的,让她在府中好好修习礼仪,等学好了再出去。”
安乐公主是嫡出,身份尊贵,旁人捧着还来不及,哪里敢得罪半分。
若不是看在晋王的面子上,今日这丫头怎么也要落个不敬皇室之罪!
思及此处,苏长青头上冒了一层冷汗,眸光带着厉色看向苏乐云。
“今日之事公主虽未见怪,为父却不能不罚你!”
“侯爷,云儿手上还有伤,我请了教养嬷嬷,回头一定好好教她。”
孙嘉柔皱眉,缓声劝解,也是她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孙家与赵家交好,有赵家小姐照应着应是出不了差错。
谁曾想竟冲撞了公主。
“公主既未见怪,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事?等到有大事便晚了!”
苏长青声音陡然拔高。
第28章被罚抄书
众人被苏长青陡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丫头们纷纷跪在地上。
“侯爷言重了,云儿只是个女孩儿家,能惹出什么祸事。”
孙嘉柔将苏乐云护在身后,生怕她被苏长青的暴怒吓着。
苏乐云顺着孙嘉柔的意思躲在她身后,冷眼瞧着苏长青发泄,她这个好爹爹前世便是这般。
但凡在外室那里听了枕边风,回来便要朝着他们娘三发泄。
今日想来又是借题发挥。
“女儿家?女儿家更应知道分寸德仪!她是苏府嫡女,便该谨守贵女的规矩,莫要不知惜福,坏了我侯府的名声!”
苏长青脸上压着黑云,孙嘉柔此时也瞧出他心气不顺,柔声开解。
“侯爷在衙门里不痛快了?我让人温一壶好酒,给夫君开解开解。”
孙嘉柔接过他解下来的披风递到丫头手上,让她妥当放好,莫要起了褶皱。
苏乐云冷眼瞧着苏长青,他哪里是因为衙门里的事不痛快,要自己惜福,显然是那外室同外室子女又朝他抱怨,不能名正言顺地享受侯府庇护,尊贵。
“你瞧她,哪有一点知错的样子!还不给我跪下!”
苏长青升起略顺,抬眸对上苏乐云那双淡漠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虚,心虚过后便又是一阵恼怒。
“侯爷,你吓到云儿了。”
孙嘉柔话音刚落,里间便传来老夫人略带不悦的苍老嗓音。
“你们夫妻俩又在吵什么,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老夫人从里间缓步出来,苏婉儿立刻迎了上去,扶着她的手臂坐下,故作担忧开口求情。
“祖母,父亲要罚妹妹,您快帮妹妹求求情吧。”
“妹妹初来乍到,礼仪上有不周到之处也不是故意的。”
苏婉儿声音清澈,挽着老夫人的手撒娇。
老夫人抬眼看着苏乐云,宽和道:“礼仪不周慢慢学便是,也值当你们夫妻俩吵成这样。”
苏长青脸色稍缓,没好气地瞟了一眼苏乐云。
“母亲,这不成器的东西今日弄污了安乐公主的衣衫!”
“安乐公主。”
老夫人喃喃念了一声,脸色也跟着放下来,责备道:“怎么初次出去便闯了这样的大祸!安乐公主何等尊贵,好在她没怪罪。”
安乐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嫡女,宫中其余几个公主都还小,陛下最宠的就是这一位。
她身后还有权势滔天的晋王,这位嫡兄向来把妹妹当成眼珠子。
老夫人不满地看着孙嘉柔。
“我就说不要急着让她出去交际,这次没事,下次呢!”
孙嘉柔被婆母夫君指责,若是平常她便不言语,认了,可如今为了女儿,只能据理力争。
“婆母教训的是,儿媳以后会好好教导云儿。”
“嗯。”
老夫人哼了一声,点头没言语。
苏长青却不乐意了,厉声道:“还敢下次,难道要我整个苏家给她陪葬不成!”
“侯爷言重了。”
孙嘉柔刚要再劝,苏乐云从她身后出来,面色淡淡,解释:“爹爹不必忧心。”
苏乐云冷眼睨着苏婉儿,她咬定了自己没法将实情说出,便用这种下作手段。
“不必忧心?以你这般资质怎配做我苏家上了族谱的嫡女!”
苏长青好似跟谁置气一般,狠狠将案几上的茶盏挥落在地。
“侯爷,您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云儿是我们的嫡亲的女儿,她不配谁配!”
孙嘉柔不再伏低做小,放下脸色将苏乐云护在身后。
她不明白自己夫君怎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云儿自小受了那么多委屈,不在京中长大,本就有些自卑,行事小心翼翼,他这般岂不是伤了女儿的心。
苏乐云冷眼看着苏长青,心中看得明白,她自然是不配的,在他心中与苏府嫡女身份相配的恐怕只有那个外室女。
“你不用再说了,今儿个就罚她去跪祠堂,好好反省自己!”
苏长青朝背过身去,冷声吩咐。
“侯爷!”
孙嘉柔声调略高,走到他跟前,不赞同道:“云儿才刚回来,身子又若,怎能去跪祠堂。”
祠堂里香火味重,为敬祖宗根本没法点火炉火炉取暖,又阴又冷,好人都要跪出病来,莫说苏乐云身子本身就弱。
“有什么跪不得的!不跪不长记性!”
苏长青沉着脸色,抬手便让几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将苏乐云压去祠堂。
“住手!今日我在,没人能动我的女儿!”
孙嘉柔呵退几个嬷嬷,难得露出主母威严。
“你!”
苏长青脸上凝着阴云,转头看向孙嘉柔,眉眼冷厉。
“够了!自打云丫头来,你们夫妻俩就吵个没完!”
老夫人将茶盏顿在案几上,使了个眼色,让几个嬷嬷下去,沉声道:“今日我做主,云丫头抄礼则百遍,若有下次再去跪祠堂!”
孙嘉柔瞧着苏乐云透出血色的手指,还欲求情,却被老夫人扬声打断。
“嘉柔,你是当家主母,要知进退。”
老夫人声音带了几分警告,明显不悦。
孙嘉柔梗了梗,没有再言语,只是在看向苏乐云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