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宁将牙关咬得死死得,不肯让那瓷瓶的药半点入了嘴。
忘掉前尘旧事,忘掉母亲和哥哥,忘掉严恪,冠上虚假的身份,被严豫困在身边,或许还会心甘情愿陪伴他一世,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展宁便宁肯死了。
可严豫不肯放过她。
他手上劲道很大,轻易便捏开了她的嘴,硬要将那药往她嘴里灌。
展宁挣不开,唇角已沾惹上了湿润,嘴里还尝到了苦涩的药味。
那药除了苦涩之外,还带着一股着诡异的异香。展宁心里跳得厉害,右手捏着袖子里的瓷器碎片,脑子里什么也不能想,就这么将那瓷器的尖端狠狠刺向了严豫的心口。
月色朦胧,严豫未曾料她手里还有利器,加诸此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忘忧身上,只将展宁的动作当做了挣扎推拒,却不想下一刻心口猛地一疼,那疼意钻心,令他拿药的手都抖了一抖。
下巴上的力道陡然松了一些,展宁脑子里一股血气喷涌,一时间什么也不顾,就着手上的瓷片,又一次朝严豫的心口扎了过去。
瓷片尖端刺进严豫的血肉,也深深割破展宁的手,血腥味在屋里弥漫,拨动着人脆弱的神经。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要我的命。”
在展宁再一次刺过去的时候,严豫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将瓷片从她手里夺了过去,扔得远远的。那瓷片尖端虽锋利,但却不够长,严豫心口重重挨了两下,但伤口并不算特别深,虽然疼得一头冷汗,却不至于就此晕厥过去。
而展宁再一次伤他的举措,也彻底激怒了他。他再度扣住展宁下巴,硬生生要将整瓶忘忧灌入展宁口中。
“不过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严豫灌得急,展宁给入喉的药呛得咳嗽了起来,瑛儿原本是站在门边的,这会见小姐吃亏,也顾不得害怕,赶紧冲上来拉严豫的手,却被严豫一脚踹开。
好在她这一拉,让展宁暂时得已从严豫手中脱开。她当即什么也不顾,先低身用手指猛抠喉咙,拼命将刚才严豫灌入她口中的忘忧吐出去。
“阿宁,别再白费力气。”
瑛儿被踹到一旁爬不起身,没了人再阻拦,严豫伸手抓住展宁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就在他准备再一次逼展宁服药的时候,突然一道雪光从旁边刺过来,硬生生隔开了他和展宁。
来人一声墨色衣衫,黑巾蒙面,月色下只露出一双极度清灵的眼。他冷冷看着严豫,声音冰冷,“逼迫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睿王爷这样的做法,未免有失风度。”
或许是因为愤怒,来人并未刻意伪装。严豫瞧着他那双与展宁极为相似的眼,再听他说话的声音,不过片刻功夫,便识出了他的身份。他轻按住胸口伤处,强捺住心头翻滚的嗜血之意,冷声警告道:“展臻吗?我看在阿宁的面子上,暂且留你一条活路。我和阿宁之间的事,由不得你插手过问。”
展宁自然也认出了自己的哥哥。初听见展臻的声音,她心中涌起的是无限的狂喜,仿佛久旱之人得遇甘霖。但再一看展臻的打扮,竟像是孤身一人夜探此处,她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这里毕竟是严豫的地方,虽然外面明显起了乱子,但展臻孤身涉险,会不会因此受伤?
月色朦胧,屋子里血腥味浮动。展臻被严豫识破身份,并没有任何慌张,而是将长剑横在身前,一面小心防备着严豫发难。一面将展宁带到自己身边,他担心展宁受了伤:“阿宁,可是你受了伤?”
方才被严豫掐着下巴硬生生灌了些忘忧,展宁虽抠着喉咙呕出来一些,但那药力凶猛,她只觉心口像被什么紧紧揪住,生疼生疼的,头也有些发昏,眼前的精致也较之前昏暗。此事听到展臻问话,她不想展臻分心,便强打了精神假装无事。
“大哥,受伤的不是我。”
展臻问着房间里明显的血腥味,再看严豫轻按住胸口的动作,立刻便明白了。
受伤的不是展宁,便只有严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