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地将手抬起,展宁想要触碰一下面前严恪的脸,但烧得无力的手堪堪抬起,便要落下,还是严恪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而下一刻,展宁苦笑着的呢喃低语响起,让他觉得心里的疼意更重了几分。
“阿恪……这梦做得……倒似真的一样……”
展宁的笑容瞧起来很是脆弱,似乎一碰就会碎。严恪抓起她的手,将那双柔弱无骨却滚烫不已的手贴在唇边,他的声音显得艰涩不已,但其中却透着股强硬与执着。
“阿宁,这不是做梦。我说的话,你都要好好听着。”
展宁神思依旧恍惚,眼神也透着迷蒙,严恪将她的手背贴在唇边贴得更近,然后又压低声音道:“我说了多少次,你要对我有信心一些。我既然决定与你相守一生,便会相信你。所以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没有听你亲口告诉我之前,我都不会信。我现在心里有许多的疑问,也特别的生气,你要快一点好起来,亲口解释给我听……”
严恪的声音放得很低,展宁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严恪拉着她的手絮絮说了许久,却见她渐渐闭上了眼,昏昏沉沉没了反应,只是她眼角仍有泪痕,沾湿了秀美的脸庞。
展宁这一次病得凶猛,严恪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见过展宁后,连夜进了宫,求太后指了太医院的首席医官前来替展宁诊治。
好在太后指的人,终归有两把刷子,两服药下去,好歹让展宁把烧退了,若不然再这么烧下去,不死也得烧傻了。
不过烧退是退了,但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展宁仍病恹恹下不了床,就是下了床,也走不了几步便头昏脚软。
严恪日日都来陪她,各种药材补品也拼命往侯府里送。
展宁见了他,虽不再如之前那样避而不见,可每每目光相对,她总是垂下眼帘,不肯与严恪直视。
严恪怜她在病中,一直不曾逼迫她,但他心底的压抑与烦躁,却日积月累益发浓烈。
直到这一日,展宁身子好了些,能够下床了,严恪才将瑛儿遣了出去,与展宁独自呆在屋内,想与展宁将事情摊开了谈。
逃避与沉默不是办法,人心都是自私的,隔阂一旦产生,越是沉默,越是逃避,只会让心中骨刺越扎越深。
他不愿与展宁走到那样的局面。
“阿宁,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避着我一辈子?”
从瑛儿离开房间,与严恪单独相处那一刻,展宁就知道严恪想要做什么。但真听他的开场白,展宁手指指甲仍忍不住掐住了手心。
“严豫说那些话,不就是想挑拨你我,让你我心中一辈子都扎着根刺吗?你这样一味避着我,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严恪说的话,展宁哪里会不明白?
她一贯是敢拼敢搏的个性,逃避与沉默并不是她的处事原则,独独这一回,她却没有勇气将一切摊开来讲。
她就像站在一个分叉口,前面各有一条路,但都是死路。
欺骗严恪,矢口否认自己与严豫之间的过往,她尚是清白之身,或许能蒙混过去,可这样一来,且不管严豫还有什么龌蹉手段会使,就是她自己在严恪面前,也会觉得愧疚不安。
可将一切坦白,严恪是否会相信?重生一事已经来的荒唐,那些她与严豫的不堪,又该如何启齿?说到底,她还是害怕失去严恪。
展宁垂首不语的模样令严恪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点火气。
“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