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2节</h1>
沈阁老死后,沈臻静短短几天就把沈荣华惩治得再无翻身的余地。披红等人也看不起沈荣华,认为她徒有聪慧的虚名,得沈阁老宠爱也只是走运,根本没什么能为。可自从沈荣华杀了金嬷嬷,披红对她害怕起来,那种害怕发自心底。
篱园出事,沈臻静扮演了什么角色,指使下人做了什么事,披红一清二楚。可是,沈荣华平安无事,伤得最重的却是长房的人。要说沈荣华没做手脚,披红绝不相信,只是她不敢想一向和气的二姑娘怎么能狠毒到这种地步。她心里自有是非黑白,知道沈荣华是被逼还击,可她不能说,不能背弃自己的主子。
沈臻静来篱园只带着银柳一个大丫头,彩屏和玉屏两个二等丫头,还有四个小丫头以及何嬷嬷。披红去庄子上看望兄嫂,昨天才回来,刚回来就看到了惨烈的一幕。如今,银柳死了,彩屏、玉屏和何嬷嬷又要被打板子,四个小丫头不懂事,粗使的下人更指望不上,沈臻静身边只剩下披红一个人了。沈臻静受伤,正躺在床上休养,这时候,沈荣华要是收拾她可谓易如反掌。
“二姑娘,奴婢求你……”披红跪到沈荣华身后,低声抽咽,她不知道是该求沈荣华饶了何嬷嬷和彩屏、玉屏,还是该求沈荣华别再折腾沈臻静。
“求我什么?”沈荣华转身看向披红,轻叹一声,说:“我只是想到了让大姑娘尽快苏醒的方法,你以为我要害大姑娘吗?你真是太多心了。”
前世,披红曾为她跪下来求沈臻静,还被沈臻静斥责了。这份人情沈荣华记了两世,她恩怨分明,知道现在还不是她要还披红这份人情的时候。
披红呐呐出语,“求、求二姑娘饶了何嬷嬷,她年纪大了,禁不住三十板子。”
本来,披红想求沈荣华不要使用让沈臻静苏醒的方法。沈臻静本来就醒着呢,沈荣华一出手,不可着劲儿折磨沈臻静才怪。可是话到嘴边,披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又怕说出来适得其反,只能退而求其次,求沈荣华饶了何嬷嬷。
何嬷嬷一听披红为她求情,就呵呵咧咧哭起来,她不哭求沈荣华,只哭诉从小带大沈臻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正是沈荣华想要的结果,何嬷嬷哭得声音很大,又哭得伤心。沈臻静就是定力再强,也会被其扰乱心神,从而烦燥不堪。
“好吧!宋嫂子,你先让人给何嬷嬷松绑,就让她坐到倒座房门口为大姑娘守门,不得离开。”沈荣华冷笑几声,狠厉的目光扫向彩屏和玉屏。
“是,二姑娘。”宋嫂子让婆子给何嬷嬷松了绑,又把她按在倒座房门口。
前世,她陪嫁到杜家,金嬷嬷搓磨她最狠。何嬷嬷不如金嬷嬷得脸儿,倒是差一点儿,但也对她无一点怜悯,也没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折腾她的机会。彩屏成了通房丫头,不敢和杜昶其他妾室争风吃醋,也是一有机会就折腾沈荣华。玉屏嫁了杜家一个管事,就出去替沈臻静看铺子了,倒是与沈荣华交集不多。
此时,不管沈荣华是折磨沈臻静,还是惩罚何嬷嬷等下人,都是报两世的仇怨。玉屏虽说与沈荣华前世无仇,今世也是个盲从者,那只能怨自己倒霉了。
宋嫂子见沈荣华扫视彩屏和玉屏,忙问:“二姑娘,这两丫头怎么处置?”
“打二十大板,就在倒座房门口行刑,离东厢远一些,声音轻点,别吵到刚刚清醒的大老爷。打完了,就丢进倒座房里,让她们好好休养。”
“是,二姑娘。”要打主子身边得脸儿的娇贵丫头,宋嫂子满心兴奋。
“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家姑娘提鞋都不配,看看你那骚模样,等我家太太回来要你的狗命,你……”彩屏还要叫骂,嘴被一个婆子牢牢捂住,又塞上了抹布。
彩屏是杜氏为沈臻静挑的人,心眼儿没脾气大,主要是人长得漂亮。这种人脾气不好,不会拉拢人,好拿捏,是给男主子做通房丫头的最好人选。彩屏也知道杜氏选她的目的,心越发大了,根本不把沈荣华放在眼里。
一听彩屏骂沈荣华,披红和玉屏都吓了一跳,这不是作死吗?看来杜氏和沈臻静真把彩屏的心养大了,养得彩屏不安分了,连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都忘了。
“三十大板,打。”沈荣华沉下脸,给宋嫂子使了眼色。
“是,二姑娘。”宋嫂子是精明人,自然知道这三十板子下去就要打掉彩屏半条小命,不过打玉屏可以下手轻一些,沈荣华心不狠,只是要立威做样子。
彩屏和玉屏的嘴都被堵上了,绑住手脚摁在刑凳上,几板子打下去就疼得两人呲牙咧嘴。她们叫不出声,但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却异常清晰。何嬷嬷坐在倒座房门口,张大嘴不敢说话,披红跪在沈荣华脚下,轻声抽泣。
伺候沈荣瑾和刘姨娘的丫头婆子都缩在东厢房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沈荣华的宝剑出鞘必须见血,她们都知道这血就得让她们中的某一个人贡献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沈谦昊揉着红肿的眼睛从东厢房出来。
“宋嫂子,有人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你就来回答。”沈荣华冷哼一声,“看来大老爷恢复得不错,我去跟他说说篱园的情况,顺便跟他请罪。”
沈荣瑾和刘姨娘从东厢房出来,看到沈荣华要进东厢房,赶紧把她堵到了外面。沈谦昊咬着牙,用手指戳了戳沈荣华,却没说出半句话。
“二姑娘,大老爷身体还没恢复好,你就别去打扰他了。”刘姨娘掩着嘴抽抽咽咽,“规矩是二姑娘定的,长房的下人二姑娘也打了,又何必……”
“大哥哥,以后我们长房还有什么脸面在家里立足呀?呜呜……”沈荣瑾捂着脸冲沈谦昊哭诉,恶毒妒恨的目光却看向沈荣华。
沈谦昊刚刚和沈慷说了一些话,沈慷嘱咐他稍安勿燥,诸事等杜氏回来、沈慷好起来再说。可被沈荣瑾和刘姨娘一激,沈谦昊就压不住火气了,但他又深知自己现在惹不起沈荣华,只气得跺脚,咬牙道:“你等着,我会让你好看。”
“大公子放心,我不跑,我等着呢,有我的好看是好事。”沈荣华见沈谦昊要走,“大公子先别走,我还有一件关系到大老爷的事要告诉你。”
一听说有关系到沈慷的事,沈谦昊停住脚步,沈荣瑾等人也竖起了耳朵。
“既然大公子想听,那我就说得详细些,篱园伤亡的事大公子也该知道。”
“少废话,快说。”
“此次篱园出事共死了三个人,受伤的人不少,受伤的人无非就是救治赔偿,死的人可就有些麻烦了。想必知府大人也没让大公子看尸格,只能我来告诉大公子了。”沈荣华顿了顿,又说:“西跨院死了一个婆子,是后面庄子上的,在篱园当差,我已让江嬷嬷找她的家人协商赔偿了。东跨院死了一个婆子,这婆子不是在篱园当差的人,她来篱园干什么?为什么会死在篱园?知府大人肯定要详查。”
沈谦昊知道死亡婆子的身份,她是杜氏庄子上的人,和那几个放火烧祠堂的婆子一样,都是宁远伯府的老太太用出来的人,放到庄子上,供杜氏应急差谴用的。沈臻静偷偷把这几个婆子调到篱园来,就是来对付沈荣华的。
如今,一个来历不明的婆子死在了东跨院,只要刘知府一查,这件事就包不住了。沈谦昊现在的头一个有几个大,他一时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只盼杜氏快点回来。等杜氏回来,再商量解决的办法,他一直相信他娘是足智多谋的。
“刘知府是一方青天,自会查这件案子,用不着你来多嘴。”
“大公子放心,事不关我,我绝不会多嘴。”沈荣华见沈谦昊目光躲闪,微微一笑,又说:“银柳也死在了东跨院,她是大姑娘房里的一等大丫头。前些天大老爷受了伤,银柳因伺候了大老爷日常的私密事,大姑娘有意为父亲做媒,让银柳给大老爷做通房丫头,没想到银柳死在东跨院角房门口。按理说出事时她能跑出来,只因角房坍塌之前,她被人用茶壶打伤昏迷,才白白丢了一条命。”
“你胡说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沈谦昊听沈荣华一说,就想到是沈臻静出手打伤了银柳,沈臻静为什么打银柳,他就不得而知了。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大公子有事就先去忙吧!”沈荣华叹了口气,又冷笑说:“可怜银柳正是花样年纪,又有着当通房丫头这么好的前途。就这样不明不白丢了命,肯定怨气很大,篱园本来邪事就多,她要是变成冤魂索命就麻烦了。”
沈谦昊一听这话,重重跺了跺脚,转身就出去了。沈荣瑾和刘姨娘等人听到这话自是头皮发麻,大白天后背冒凉气,可她们只能听着,谁也不敢出声。
“回二姑娘,打完了。”宋嫂子指着两个血淋淋的丫头让沈荣华看,“彩屏昏过去,玉屏还醒着,二姑娘要怎么安置她们?何婆子怎么处置?”
“大姑娘房里想必有上好的伤药,把她们丢进去治伤吧!”沈荣华看了披红一眼,又看向吓得双眼发直的何嬷嬷,说:“找一个人放血喂碧泉剑才好。”
披红看到彩屏和玉屏被扔进倒座房,赶紧带几个小丫头进去给她们涂药了。
宋嫂子听到沈荣华的话,马上看向沈荣瑾和刘姨娘的丫头婆子,连刘姨娘都成了她打量的目标,令众人心惊胆颤。无疑,在她们眼里,宋嫂子就是沈荣华的刽子手,主子指哪儿就杀哪儿,主子不指的地方,刽子手也想自由发挥。
沈荣瑾收起妒恨的目光,掩盖了满眼挑衅,低头饮泣,楚楚可怜。此时,沈荣华在她心里已成了魔头,能不惹就暂时先不惹,反正她也不是吃亏的人。今日受挫,来日方长,她会变本加厉找回来,想尽办法也要让沈荣华尝到苦头。
“二姑娘放心,奴婢说过不会亏欠你的宝剑,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办。”宋嫂子面对沈荣华,一脸谄媚,转向沈荣瑾和刘姨娘的下人,顿时双眼放光,好像一匹饥饿的野狼已发现肥嫩的猎物,正搜寻下手的最佳方位。
东厢房门口站着的十几个人,除了沈荣瑾这主子和刘姨娘这半个主子,年纪最大的就是高嬷嬷。理所当然,高嬷嬷也成了众人寄予厚望、准备推举出来与沈荣华和宋嫂子谈判的人。高嬷嬷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自己众望所归,不得不肩负起重任。她咬了咬牙,摘下自己的金镯子,趁沈荣华不注意,冲宋嫂子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