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 / 2)

<h1>第73节</h1>

“深宅内院,没有豺狼虎豹,无须公子奉陪,请便。”沈荣华看到保国公世子夫人带下人匆匆朝这边走来,赶紧冲萧彤深施一礼,绕过他,快步往回走。

回到怡然居,看到山竹正跟某人在院子里摆下棋盘顶着圆月厮杀,沈荣华顿时头大。怡然居狭小破旧,房子也少,这特殊的人留下来,让他住哪呀?

周嬷嬷笑眯眯迎出来,摸到沈荣华的手很凉,赶紧把她拉进屋,递给了她一个火炉,“姑娘,初霜的表妹模样周正、乖巧懂事,还会按摩。刚刚他帮我按了按肩膀,我这疼得发沉的肩膀一下松泛多了,他说以后还要帮我按摩呢。”

沈荣华感觉不对劲,低声问:“嬷嬷到底想说什么?”

“老奴是想跟姑娘说初霜的表妹可怜见的,身边没了亲人,又无家可归。姑娘不如留他暂住几天,怡然居偏远,住的时间短,府里也察觉不到,江嬷嬷要是问起,姑娘应付几句就行。”周嬷嬷见沈荣华面色不悦,又陪笑说:“老奴是留他住下了,可怡然居没地方,碰巧也没山竹的房间,山竹就不能值夜了。山竹就说跟他到后面的花房去住,花房离怡然居也不远,两个丫头去住正好有个照应。”

“知道了,怡然居太小,挤得慌,让他们吃完饭就过去,有事我会叫他们。”

初霜跟着沈荣华进了房间,听说山竹要跟白泷玛一起到后面花房去住,皱眉苦笑。山竹是暗卫营训出来的暗线,跟白泷玛住隔壁,可有的折腾了。

“姑娘想怎么应对?”初霜把信还给沈荣华。

沈荣华笑了笑,对守门的小丫头说:“你们两个去传饭,跟周嬷嬷领一百文钱,就说我今天高兴,又饿了,让厨房添四个菜,两荤两素。”

小丫头应声出去,初霜端来周嬷嬷配好的开胃茶,递给沈荣华。沈荣华喝了两口茶,就让初霜准备笔墨,她寻思了一会儿,给黄公公写了一封信。她和黄公公联手讹诈杜昶,杜昶要报复也不能只找她一个人,把黄公公拉进来,她就多一个有力的帮手。当然,她也要把杜昶的身世告诉黄公公,消息共享,有备无患。

“这封信虽说字迹略显模糊,倒真是万姨娘的笔迹,不知道白泷玛怎么弄到的。”沈荣华拿起信又反复看了几遍,边看边笑,笑得初霜身体不由发颤。

“姑娘是不是想到对付万姨娘的好办法了?”

“没有。”沈荣华回答得很干脆,微微一笑,又说:“万姨娘母女跟老太太一样,就象滚刀肉,不讲什么策略,动不动就撒泼耍横拼命,对付她们太累。我就不受这个累了,交给别人吧!小万姨娘禁足时间不短,也该出来放放风了。”

“姑娘英明。”初霜很认同沈荣华的想法,“奴婢记得小万姨娘的哥哥与万姨娘的弟弟同岁,小万姨娘还有一个弟弟,只有十四岁。”

沈荣华一愣,随口问:“你怎么对小万姨娘的情况如此了解?”

☆、第九十三章 初霜说梦忆前生

年前,小万姨娘因言语不慎冲撞了沈荣华,沈荣华代沈恺下令掌嘴三十,又被禁足了。这么多天不见夫主,宠爱不知要被分走多少,估计她都快急疯了。她是沈老太太最小的侄女,与万姨娘同父异母,也是庶出。前生今世,沈荣华跟她接触很少,对她的品性不了解,但知道她与万姨娘是旗鼓相当的争风吃醋的对手。

即使重生之后,沈荣华都没想过去了解万家的人,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或许她从根本上都没把万家看成是对手。毕竟她的外祖母出身万家,她对万家的敌意并不深。还有一点,就是沈老太太和万姨娘之流也不用她费心思去了解。

万姨娘有一妹一弟,妹妹不知嫁到哪个大户人家做妾了,弟弟还在读书,这些还是听林氏说的。至于小万姨娘,沈荣华只知道她是万家四房诸多庶女中的一个,羡慕沈家的富贵,也挤进来了,根本不知道她有兄有弟,更别提年纪多大了。

可初霜却知道小万姨娘兄弟的情况,想必她应该了解更多。初霜被买进沈家之后就在绣房,而小万姨娘去年才到沈家,她们能有多少接触呢?

“姑娘,茶凉了,奴婢去换一杯吧!”初霜打断了沈荣华的沉思。

“不用了。”沈荣华很认真地看着初霜,笑了笑,说:“等饭菜来了,你分出一份让你表哥拿到花房去吃,府里人多嘴杂,嘱咐他没事少出来。还有,裕郡王世子知道他男扮女装,似乎对他颇有怨气,也告戒他小心应对,少惹是非。”

“是,姑娘。”

沈荣华用过晚饭,都洗漱卸妆完毕了,初霜才回来。雁鸣等人都到周嬷嬷房里做针线了,只有两个小丫头守门。初霜进来之后,沈荣华把两个小丫头也打发走了。她对初霜有太多疑问,今晚,她想很轻松,又很认真地跟初霜说说话。

初霜见沈荣华表情有异,轻声问:“姑娘是不是有话要问奴婢?”

沈荣华让初霜坐到临窗的大炕上,她也上去,与初霜对面而坐,“初霜,你伺候我至今刚一个多月,可我很信任你,我也知道你是聪明人。只是我总觉得有时候你很奇怪,我前些日子就想跟你说说话,直到现在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

“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奴婢敬重姑娘、也敬佩姑娘,凡奴婢知道的,不敢有任何隐瞒。”初霜已猜到沈荣华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她也确实不想隐瞒。

一个人背负着诸多的梦中的情景,她感觉很累,生活变得复杂而沉重。她也想找一个人替她分担,帮她解掉痛苦和仇恨的枷锁,让她变得轻松快乐,哪怕只有一天。她伺候沈荣华时间不长,但那种彼此间的信任好似天成,很深厚。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她和沈荣华是主仆,但她把沈荣华当知己。

屋外月光如水,房内豆灯火,仲春的夜色微凉,却静谧而安详。

沈荣华静静地看着初霜,许久,才笑了笑,说:“初霜,有时候我感觉你就象一个很大很大的谜团,我看不透你、也猜不透你。你知道好多事情,已超出你的年龄和阅历,以前我也试图问你,可我感觉你总在刻意回避这些问题。”

初霜咬了咬嘴唇,说:“不瞒姑娘,其实奴婢对姑娘也有这样一种感觉,姑娘的心计、阅历和谋算也不象一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女孩。对姑娘有这种看法的不只奴婢一人,就连奴才中最厚道的雁鸣都说姑娘这一段时间跟以前大不一样。”

“雁鸣伺候我时间最长,她进府时刚七岁,我五岁,那时候还在京城。我每一次生病吃药,都是雁鸣先吃几口,她说不苦,我才吃。有时候,她被苦得都掉眼泪,仍说不苦,我就是喝着再苦也能喝下去,因为我信她。”沈荣华微笑着轻叹一声,又说:“雁鸣说我变了,那我就是真的变了,有时候自己变了,可自己都察觉不出来。唉!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我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好像是从那次投湖被连大人救下,慢慢地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沈荣华没有回避自己的变化,只是说得很隐晦。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自己不堪欺侮,投湖自杀,被连成骏救下,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记忆里多了一个前生。她知道自己重生了,但这种事很诡异,有时候想起来她都觉得后怕。熟悉她的人都感觉到她和投湖之前大不一样了,但她不想为任何人释疑,也无法跟人说起。这些人不管是仇人、恩人,亦或是亲人,她希望他们认识现在的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沈荣华刻意抛开自己的前生,强迫自己此时此刻不想以前,只想现在和以后,“或许是开窍了,不想自己和身边的人再受苦受罪。你来我身边时间不长,也一定听雁鸣说过我以前的事。”

初霜笑了笑,别有意味地说:“奴婢知道姑娘为什么会变。”

“为什么?你说。”沈荣华对这个问题很敏感,很急切地想知道初霜怎么说。

“因为连大人呗!奴婢说过连大人是姑娘的贵人,姑娘自己也承认了。小时候,奴婢曾听爹娘说过,人这一辈子要逢上贵人,什么都可以改变。姑娘被连大人救下,一切都改变了,奴才们都乐见其成,为姑娘高兴呢。”初霜对月沉思了一会儿,说:“姑娘就是奴婢的贵人,自从来伺候姑娘,奴婢天天都在变。”

连成骏说过,那夜偶遇她投湖自杀、一心求死,而他一向没有成人之美,所以才让她求死不得,这才是连成骏救她的初衷。他本是坏心,却办成了好事,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她的贵人,即使一百个不乐意,她也要终生感谢。

沈荣华拍了拍头,轻啐了初霜一声,说:“我想听你的事,想破解你身上的谜团,你一堆莫明其妙的奉承话,把我带得离题都是十万八千里了。”

“呵呵,姑娘想知道什么,想怎么破解谜团,直接问就是了。最好具体到每一个问题,要不范围太大,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姑娘。”初霜想和沈荣华敞开心扉,但要让她具体说,她一时找不到主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吧!”沈荣华想了想,问:“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小万姨娘的情况?”

“奴婢做梦了,在梦中了解到的。”初霜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在说草草应付的话,说完之后,她仔细观察沈荣华脸上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沈荣华微微皱眉,但她不会斥责初霜随便应付。初霜的答案听到别人耳朵里或许不可思议,但沈荣华不一样,她不也是一梦之间多了一个前生吗?难道初霜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这倒很新奇,也让她感觉有那么一点别扭。

“那就说你的梦吧!”沈荣华给初霜倒了一杯茶。

初霜受宠若惊,赶紧端起茶喝了一口,说:“在梦里,老太太让奴婢给大公子做妾,说等大公子娶进正妻,就给奴婢开脸封姨娘。奴婢不愿意,老太太生气了,就让人把奴婢关进了悔过堂,正好跟小万姨娘关在一起。小万姨娘临死的那天夜里,跟奴婢说了半夜的话,有沈家的事、有二房的事,还有她自己的情况。”

悔过堂位于沈家大宅西北边,在祠堂的后面,周围是茂密的小树林,后窗正对着府里往外抬尸体的角门。是沈阁老在世时所设,却一次也没用过,沈阁老一死,悔过堂就“生意兴隆”了。即使在大夏天,悔过堂也阴寒、潮湿、森冷,如同地狱。别说被关进去过夜,就是大白天从悔过堂一旁经过,都会感觉后背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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