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二位,都巳时初刻了,你们忘了时辰了吧?你们肚子不饿吗?”虫六又敲了一声锣,说:“人家两老太太早早起来,就等着新媳妇给请安敬茶呢,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你们只顾外别重逢,卿卿我我,连大事都忘了。”
“你去跟两老太太说,我的媳妇是上天给的,跟她们没关系,敬茶就免了。”
沈荣华推了连成骏一下,说:“我们回去吧!我也饿了,吃完饭,就到两老太太那边说说话,这替嫁之事该让她们和远在江东的孟老太太才好。”
“我听娘子的。”连成骏很狗腿地前带路,引着沈荣华回去吃饭。
虫六连吸了几口冷气,见沈荣华看他,忙说:“我牙酸,快酸掉了,嘿嘿。”
“敲掉。”连成骏沉下脸,指着虫六的牙齿呵令。
两人刚到院门口,就见山竹、薰茶、山茶和蛇青快步走来。看到沈荣华,山竹和蛇青都激动得快哭了,山茶和薰茶向连成骏禀报沈家李代桃僵替嫁之事。
“蛇白和蛇妈妈去了南平王府在津州的别苑,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沈荣华拍了拍脑袋,说:“雁鸣和周嬷嬷几人到南平王府的别苑送嫁,唐璥知道人被替代,肯定不会轻饶她们,我一早起来光顾和你说话,竟把她们给忘了。”
连成骏微微一笑,说:“那我们就去南平王府的别苑要人,顺便会会唐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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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沈家的闹剧
真月乡君怀孕的消息传开,沈家上下对这个老蚌怀珠格外重视。这几天,梧桐苑的奴仆都小心翼翼伺候,对真月乡君运动、休养、饮食等日常生活都有专人负责。梧桐苑还设起了小厨房,厨娘配制和供给都向沈老太太看齐了。
自生下女儿到现在都十七年了,真月乡君都忘记怀孕是什么感受了,可她偏偏怀孕了。她是性子敞快豪放之人,对男女情事兴趣很高,丧夫守寡这三年,她也不安分,但一直未孕。嫁给沈慷才一个多月,她居然怀孕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天大的好事,就是再惊讶,她也对正孕育生命的自己格外重视。
今天早晨,她刚给沈老太太请安回来,正用早饭,听说唐夫人来访,她有些惊诧。昨天,沈荣华才嫁到南平王世子做侧妃,后天就该回门了,沈家连回门宴都准备了。听下人说唐夫人这时候来访,连拜贴都没有,让她觉得很别扭。
但真月乡君是有面子的人,即使心里不乐意,也不会写在脸上。毕竟南平王府和唐夫人的婆家都是沈贤妃一派极力拉拢、沈家不敢得罪的旺族。她本来没什么胃口,就让下人撤了桌子,她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到梧桐苑门口去迎唐夫人了。
看到唐夫人气势汹汹的模样,真月乡君微微皱眉,心里萌生出几分焦躁。唐夫人是南平王府的庶女,而她是北宁王府的庶女,两人出身相当,只是她比唐夫人多一个封号,但没有唐夫人嫁得好,而且唐夫人有诰命夫人这重身份。总体来说,两人差不多,唐夫人登门造访却给她甩脸子,就让她不高兴、极不自在。
“就在这里说吧!我也懒怠往里走了。”唐夫人站在梧桐苑门口,脸都阴出水来了。想起沈家做的事,她浑身难受,恨不得到大街上把沈家大骂一顿。
真月乡君微微一笑,说:“不知道南平王府是不是有门口待客的习惯,我们家可没这规矩,还请唐夫人见谅。唐夫人好歹赏光,我们到门房的小厅里说话。”
“沈家真是有规矩的人家,那规矩,呵呵,大得都让人瞠目结舌。”唐夫人轻哼一声,跟身边的婆子交待了几句,也不理会真月乡君,径直往门房走去。
看唐夫人那语气、那脸色,别说真月乡君,就连沈家的下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她们想拿唐夫人的下人作伐子,被真月乡君以眼色斥退了。唐夫人一早来访,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定是因昨天沈荣华和南平王世子成亲沈家某些地方做得不周全,让南平王府抓住了把柄,才给了唐夫人施威的理由。
真月乡君正纳闷呢,就看到唐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带了两个丫头、一个媳妇过来。这三个下人真月乡君恰恰都认识,正是伺候沈荣华的雁鸣、鹂语还有张二山媳妇。雁鸣和张二山媳妇都一脸急切,鹂语就显得很恐慌了。
看到她们,真月乡君第一反映就沈荣华出事了,而且错在沈荣华,被南平王府嫌弃了。她受江阳县主之托为沈荣华备嫁,又被谨亲王训导了一番,可见谨亲王府很看重这门亲事。若真出了什么事,她第一个没法交代,脸面上也过不去。
“我看唐姐姐脸色不好,到底出什么事了?”真月乡君陪笑询问。
“问她们。”唐夫人沉着脸指了指雁鸣三人。
“大太太,求你给我们姑娘做主,我们姑娘不见了。”雁鸣拉着张二山媳妇跪到真月乡君脚下,讲述孟兴华替嫁、沈荣华失踪的事,求真月乡君寻找沈荣华。
唐夫人示意鹂语讲沈荣华与人私奔之事,与雁鸣和张二山媳妇对质。鹂语慑于真月乡君的威严,哆哆嗦嗦跪下,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在南平王府的别苑,唐夫人审问她们时,鹂语还敢说沈荣华与人私奔了,到真月乡君面前却说不出来了。唐夫人知道鹂语撒了弥天大谎,她想知道这谎言的缔造者是谁。
真月乡君听到雁鸣和张二山媳妇的话,唐夫人又把鹂语等人的说的谎话告诉了她,她倒在椅子上,气得差点吐了血。她是聪明人,用脚趾想,都知道这事是沈忺和沈老太太等人干的,此时,她最想知道的是沈慷是否知情。
“来人,给我把这个背叛主子、诬蔑主子的恶奴拿下。”真月乡君指着鹂语怒呵,当即就有两个婆子上来要押鹂语,被唐夫人拦住了。
“她们陪嫁到南平王府,就是南平王府的奴才,不劳沈大太太处置。”唐夫人给她的下人使了眼色,马上就有人把鹂语、雁鸣和张二山媳妇带下去了。
真月乡君满脸惭愧陪笑,说:“唐姐姐,这事……”
“别说抱歉的话,一看就知道你对此事并不知情,你也被人蒙在鼓里了。我今天来沈家不是问罪,而是来说明情况,南平王世子已经收下了沈家嫁过去的那位孟姑娘,但不是侧妃,而是侍妾或是外室。堂堂知府千金,沈贤妃的处甥女自甘下贱,南平王府就受之不恭了。另外,我们还要把芳华县主找回来,她才是南平王世子写在婚书上的侧妃,不能悔婚。我是直性子的人,话说得不含蓄,还请真月妹妹见谅。哎哟,我还想请真月妹妹把我这番话带给某些居心不良的人。”
“这……我、我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月乡君的心被愤怒和羞愧塞得满满的,又担心沈荣华出事,已焦躁不安,可她仍尽量保持面色平静。
“随便你怎么问,只要给我和南平王府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就行。”唐夫人冷笑几声,又说:“孟姑娘回门那日,我们再商量迎芳华县主过门之事,还请真月妹妹跟沈家人商量一番,要是再弄出什么事,我们不报官,而是直接告御状。”
真月乡君把唐夫人送到二门上,看唐夫人上了车,才回来。唐夫人来访的半个时辰,她又是赔礼、又是陪笑,好话说尽,脸都笑得发僵了,到最后仍被唐夫人甩了脸子。回到梧桐苑,她心里窝火起急,又心乱如麻,一时都理不出头绪了。
“太太,要不把老爷请回来,跟他说清楚,依老奴之见,老爷肯定也被蒙在鼓里了。”说话的是真月乡君的奶娘赵嬷嬷,真月乡君最忠诚的左膀右臂。
“不,先去吉祥堂,孟家姑太太回娘家时日不短,总也不说来看看我这个长嫂,我去看看她。”真月乡君站起来,感觉腹坠头昏,又赶紧捂着肚子坐下了。
“太太、太太,你怎么样?你怀有身孕,凡事小心些,没着急。”
真月乡君觉得肚子不好受,就扶着赵嬷嬷去了茅厕。看到真月乡君的底裤上有血迹,赵嬷嬷惊叫一声,赶紧让大丫头去请大夫,还嘱咐不要惊动沈家人。一柱香的时间,大夫就请来了,不是沈家常用的大夫。这名大夫姓王,是太医院刚退下来的太医,跟沈贤妃派来的两个训导嬷嬷很熟,是她们请来为沈荣瑶调养身体的。他给沈荣瑶诊断完毕,刚走到大门口,被梧桐苑的人碰上,就请过来了。
“王大夫,我们家太太怀孕了,刚才一着急出了血,你可千万要保住我们家小少爷呀!”赵嬷嬷一脸急切,一边说一边念佛,为真月乡君母子求平安。
“哪呢?”王大夫一脸迷茫。
“什么哪呢?”真月乡君和赵嬷嬷齐声反问。
“小少爷呀!不是说你家太太怀了小少爷吗?我问在哪呢。”
“在……”赵嬷嬷想指真月乡君的肚子,看真月乡君变了脸,就不敢说了。
真月乡君咬了咬牙,沉声问:“王大夫的意思是说我没怀孕?”
王大夫皱眉反问:“谁说你怀孕了?”
赵嬷嬷不相信王大夫的话,忙说:“我们沈家常用的孙大夫说我们太太怀孕了,还有,我们太太的月事拖延好几天,又有头昏、恶心的症状。”
“喜脉最好诊断,初学医者都能断,你明明没怀孕,我不知道那位孙大夫为什么能诊出怀孕,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找其他大夫来看看,要不就找孙大夫再来确诊一番。”王大夫意识到这是内宅腌臜事,不想掺和,转身就往外走。
“大夫、大夫。”赵嬷嬷赶紧拦住王大夫,“我们太太明明有怀孕的症状,孙大夫也诊治说有孕,安胎药都吃了几副了,怎么你就说没有喜脉呢?”
“怀孕的症状想有很简单,你们不信我,就再找个大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