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当然是——是六年前那件事。
好在那件事只有他自己在意,没人猜得到。
绍吴伸了伸左腿。他的伤口在脑袋右侧,故而他只能向左侧躺,左腿一直被压着,不大舒服。更不舒服的是止疼药劲儿像是快要过去了,他能清晰感受到伤口传来的痛意,丝丝缕缕地直往脑仁里钻。
空调开到25度,但他的后背还是渗出一层冷汗。
手机不想看,杂志又看不进去,绍吴只好闭着眼走神——上学时没走过的神都在这一中午走完了,他想,杨书逸在阿坝出差,那边是川西高原,想必风吹草低见牛羊……不过他们成都地质勘查局的人,怎么会到阿坝出差呢?去扶贫么?这季节雨水丰沛,那边又大多是山路,说来还真是不太安全……
算了想什么杨书逸,还是想想自己吧,这周老爸在重庆市里开会,老妈和幼儿园老师们去新马泰旅游,目前他们都还不知道他在永川搞了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戏……但之后呢,之后该怎么解释?
之前爸妈还一再提醒过他,你已经上班了,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这次算是又任性了吧。
其实“任性”总比“犯傻”好,虽然绍吴也并不觉得自己在犯傻。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节奏很快。几秒后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姗姐红着步走进来。
“哎,”绍吴冲她露出个笑,“不是说了不用来看我么,单人间好着呢。”
“绍吴,”姗姐看见他,声音又哽咽了,“你傻不傻?”
……刚说了不觉得自己在犯傻的。
“姐,我没事,”绍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就一个小口子,真的,不信你看……哦包了纱布你看不到……真没事,王寿刚那傻.逼一把岁数了,能有多大劲儿啊。”
可他越说,姗姐的泪珠落得越快。
“姐,真的,没事,”绍吴还是笑着,语气轻松,“大夫说了,今天观察一晚上,明天就能出院了。”
姗姐扯过一张纸巾,在脸上用力抹了抹。
然后她说:“教委那边的处理结果明天就公布——因为你准备的材料太齐了——高申国调到一所乡镇小学,也当不了官了,王寿刚调到另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