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原来他不害怕太阳,对火的恐惧也不强烈。
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我积攒下来越来越多关于他的画,我不敢让他发现我的喜欢,因为我是不详。
十三岁,我终于被他揭破看不见鬼的真相,也在那一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尉迟晴。
我在一次捕猎的途中迷路见恶鬼,青衣道长救下我,他夸我体质特殊,是修炼的天才,要收我为徒,带去道观。
我想了想留在村子里的尉迟晴,拒绝了。
青衣道长教导我一周,并送我几本道术,指引回家的路,道了声有缘再见便离开。
我开始自己修炼道术,并成功施展防鬼结界,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孤魂野鬼半夜敲床板。
我在尉迟晴在的那片荒野种上梧桐树,因为他似乎特别喜欢梧桐树,总是站在离窗户不远的梧桐树下,但是他从来不过河。
十六岁,木屋倒塌了,尉迟晴不知道从哪儿找来铁木,帮助我建造新木屋,外头用普通木头遮挡,他说,“这样看起来就不像异类了。”
我情窦初开,笑着说:“是啊。”
这是尉迟晴第一次过河,他越过了我们默认的线,他开始常常来我家做客,我再次撤销了防御鬼的结界,因为我知道,有他在,没有鬼再敢登门造成。
十八岁,村子里的人陆续结婚,尉迟晴每次注视那边敲锣打鼓,会问我,“你也会结婚会离开家乡吗?”
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我开始在外乡接除恶鬼的活,生活有了改善,同时,我买到了更多道术的书,甚至,我怀着莫名的心思多方打听购买养鬼术。
我开始在圈内声名远播,生活越来越好,但是我仍然没有离开村庄。
23岁,村庄里的人大多外出打工,只留下一些老人和孩子留守。
24岁,干旱,民不聊生,国家赈灾引水,人工降雨不起任何作用,我受邀参加除魔卫道行动,离开村庄,除魔路上巧遇当初救我性命,送我修炼法术的道长。
25岁是多事之秋,各路妖魔齐聚y市,国家各地降妖除魔势力蜂拥而至,揭出今天大事,魁拔。
26岁,魁拔终于被斩杀,我拖着一身疲惫身躯与好友青衣道长道别,出门在外两年,才觉我对尉迟晴的想念。
但我已不在是少女,而尉迟晴仍旧是少年。
多年的陪伴,少女时期的悸动,在这几年见识到的风风雨雨中被掩埋,我开始意识到我对尉迟晴别有用心,但同时,我清楚的知道,即便我修习道术,寿命能够延长,容颜能保持年轻,但总有一天我会死亡。
我把这份爱恋藏在心底,马不停蹄返回村庄,我想告诉尉迟晴,我修为与以前天差地别,我能够斩断他脚腕的束缚。
正值中午,村庄静的出奇,白晃晃的阳光下,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疑惑的注视四周,还是打算先回家再说。
道术…鬼气…
这是我来到木屋附近看到的景象。
二十几年来,我的家从破庙变成木屋,从一个人变成一人一鬼,我们在这个世界生存与否,对其他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将这里永远的定义为禁地,不详之地。
但是现在,对这里谈之色变的村民齐聚这里,他们拿着铁锹或扫把,神情愤怒又激动。
“杀了他!”
“杀了他!”
村民在呐喊。
我看见木屋后,我和尉迟晴一起种下的梧桐树被大火烧灼,遍地焦黑,道士和和尚徘徊在外,那片黑色的土地上方,摇摆着冲天黑气凝聚得锁链,它们具有强大的攻击力,同时,也束缚着尉迟晴。
无论他多么强大,此刻的他都是待宰的羔羊。
我突然记起外出这几年调查的事情,这里在一千年前是繁华都城,将军府曾坐落在这里。
前朝暴政,国内怨声载道,无数英豪揭竿而起,国家动荡,战乱四起。
皇家灭门,尉迟将军拿自己三岁的儿子和皇子替换,多年以后,真皇子表面上听从尉迟将军的话复兴前朝,私下里调查到尉迟晴仍然在世,被收养于镖局。
为了抹除黑历史收去将军的兵权,登基前夕他捉拿尉迟晴和将军,广而告之所有人,自己是这对父子的傀儡皇帝,他隐忍多年受尽折磨,终于大仇得报。
十八岁一无所知出落的阳光英俊的尉迟晴和他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父亲一起命丧此地。
我曾推测,尉迟晴会变成鬼被锁链所困,是皇帝的手笔,我想变强以后斩断他的束缚,但是我没有想到,见到得是他被围攻的场面。
我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我很清楚,如果我和尉迟晴站在一起,一定会一同命丧在此。
我决意“背叛”尉迟晴。
我站在道士和和尚这边。
村民虽然对我态度很差,但我沈心的名声在这数年已经打响,圈内人全部选择信任我。
我背对着被暂时封印的尉迟晴,在他难以置信和伤痛的目光下对大家缓缓道。
“自古正邪不两立,这鬼名为食尸鬼,靠吃人类增长修为,他被这么多锁链镇压,仍旧拥有强大战斗力,不是我们能够战胜的,我提议大家先等一等,我通知好友青叶道长协助斩杀。”
这一等就是三天,这三天里我充分感受到尉迟晴的愤怒,但我无能无力,身而为人,仍旧很难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