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时候,阴云密布,宫里刮起大风来。大门被突然间吹开,阴嗖嗖的风将满院灰尘刮入殿内,守在殿外的下人刚想把门关上,却瞧见里面有人走了出来。
韩卓也一样三天没合眼。病恹恹的模样,脸色也很难看。他掩口轻咳几声,旁边的小太监急忙上前来搀扶。
“师父,您没事吧?”
韩卓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人都撤了罢。”
小太监朝殿内看了一眼,问道:“师父已经审讯完了?”
韩卓看了看手中的那一沓供词,叹了口气:“给宁康宫上锁,今起任何人不得前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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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雨,直到清晨,天朦胧亮起来的时候,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一双雪白的缎鞋走在水洼里,走了许久,仍旧不染尘埃。再往上看,是一袭广袖白袍,衬得那人身姿愈发遗世独立,萧然尘外。在他的身后,一名身着铠甲的燕梧军为其撑着伞,再往后,是数十名燕梧军,皆佩戴刀剑,阔步而行。
最终,沈扶在一座府邸正门前停下。他抬了抬头,身后那名为其撑伞的燕梧军不由也将伞举高了些,沈扶看到了高高悬挂在上方的牌匾,写着“栾府”二字。
沈扶望着那巍峨的府门,这样五进五出的宅院,占据了整整一条长街,它的规模已经超过了王公贵族的府邸。栾氏兄妹一个在权倾朝野,一个在后宫身居高位,三十余年来,不知贪污了多少,方才有了栾府今日的模样。
见沈扶没有动静,身后那名燕梧军恭敬道:“大人,进去吧。早些办完事情也好尽快回宫复命。外面还下着雨,大人要当心身体。”
沈扶微微颔首,走上前去,雪白的缎鞋踏入门槛,紧接着,数十名燕梧军一同进了府。
府中的人都被监管了起来,如今院子里空无一人。沈扶站在院中,说道:“开始罢。搜仔细了,但是不要伤人。”
“是!”身后那名为其撑伞的燕梧军应下,随后转头,向剩余那些燕梧军一挥手,众人四散开来,极有秩序地开始查抄这座府邸。
早在昭宁帝下诏书查抄栾府,燕梧军便已经将栾府团团围住,纵然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府里的下人们不知主子犯了何事,更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此时,他们只能蜷缩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而此间的主人正端坐房内,等候查抄。以往,朝中有官员犯罪导致抄家,向来是玄羽卫负责查抄。那么他栾家落网,查抄之人又会是谁呢?直到栾鸿看到那一袭白衣如雪,清冷如仙的人。那人看上去如此年轻,像是刚登进士科的书生。反观自己,年过花甲,在得知栾家被查抄的那一刻,他更是仿佛一夜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