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至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下至各个州的知府和同知,皆出席此次庆功宴。
腊月十五的这一日夜里,都指挥使司正堂灯火通明,主位上还空着,堂下两侧却已经坐满了人,左边是以都指挥使杨榭为首的北境十几名地方官,右边是燕梧铁骑中有军阶的十几名武官。
过了片刻,门口传来一声“陛下到——”,所有人长跪,面朝门口平掌相叠,行揖高呼:“臣等恭请陛下圣安。”
段明烛身着鱼鳞玄甲,鞓带悬一把长剑,未戴头盔,发髻以鎏银冠高束。待他走进宴席后坐到主位上,望了眼台下众人,抬了抬手示意。
“诸位免礼。”
“谢陛下——”
所有官员重新坐回原位,段明烛审视了一番台下众人。左侧皆为北境十三州的大小官员,为首者是负责这次宴席的都指挥使杨榭,他的后面依次是北境的布政使、按察使、学政官,再往后便是北境十三州的各地知府。
在坐席最靠末尾的地方,有一人身着暗红色圆领右衽四品公服,正低眉敛目地坐在坐席上,十分低调的模样,似乎不愿意被他人注意到。
可是段明烛微微眯眸,远远地望了过去,偏是将那人的模样尽收眼底。
三年未见,沈扶依旧是如同往日那般不染尘埃,只是他那高挑的身形相较三年前,分明是瘦了很多。
段明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淡淡道:“此次北凉军进犯,百姓人心惶惶,诸位力抗强敌,大家都辛苦了。”
台下众人心知肚明,宁州被攻破后,战乱丛生,百姓们流移失所,宁州知府殉职,从上到下的北境官员颇为束手无策。力抗强敌的是陛下统领的坐在右侧的这些燕梧铁骑,跟坐在左侧的北境官员们关系不大。
坐在首位的都指挥使杨榭颇为汗颜,行了一礼后,举杯恭恭敬敬地道:“臣实在惭愧,未能护好一方百姓。仰赖陛下亲临北境,方能大获全胜。微臣斗胆,愿敬陛下一杯。”
段明烛拿起杯盏,遥遥相敬,将杯中的酒干了。
“今年北境十三州受灾严重,北凉军有备而来,不能对抗强敌,也非你等之错。”
“谢陛下体谅。”
“流年不利,又逢战乱,十三州灾民众多。至于该如何应对,朕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
“这……”
杨榭是武官,他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望向坐在他身后的北境布政使。后者正欲答话,高位上的段明烛却突然又道:“朕听闻,云州今年受灾尤其严重。但是云州知府沈扶一应举措,治理得当。沈卿,你便先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