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陵缩了一缩,还以为皇姐会像舅母一样说一些有关名节的话,顿时有些发懵。
“啊?”
“你不用管了,此事交给我。”萧锦辞一锤定音,并不打算问过乐陵的意见,她转身走了出去,姜肆想起方才看到韩北野是一副湿.漉漉的模样,让阿回好好陪陪小殿下,也跟着去了外间。
来都来了,就给他也看一看。
韩北野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体格比乐陵强健多了,姜肆收走手帕,对他道:“赶快将湿衣服换了就没什么事儿。”
“多谢。”韩北野自始至终没说什么话,一直是那副眉头紧锁的模样,跟姜肆道完谢之后,感觉到头顶有道灼灼的目光,他终是忍无可忍,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直挺着腰背,磊落道:“事情虽然不是由我而起,但毕竟是我将她救上来了,我可以负责。”
姜肆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他,那边的秦夫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韩氏本就有一个子弟跟长公主不清不楚了,再有一个娶了小公主,外头传言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谁知萧锦辞淡淡一笑,反问道:“谁说要你负责了?”
韩北野微顿,眉头扬了一下。
萧锦辞看了看众人:“今日发生什么了吗?什么都没发生吧。”
几人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想将事情揭过去,当做无事发生。
本打算为此负责的韩北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劝服自己了,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手心紧了紧,他莫名回忆起方才救人时的场景,小公主命在旦夕之际胡乱挣扎,他为了安全将人带到岸上来,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将她托举到水面上,当时为了救人,他也没多想。
现在再回想起来,柔软的触感却深深烙印在手心上,甚至还带着隔了衣物,从肌肤上传来的灼烫。
韩北野喉咙一滚,声音发紧:“我韩北野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推卸责任,方才救人时……多有冒犯,我——”
萧锦辞笑着打断他:“本宫知道韩指挥是好心,更不该挟恩相报,此事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
韩北野皱了皱眉:“可是……”
“没有可是。”萧锦辞斩钉截铁。
韩北野终于有些不满:“关乎公主的名节,殿下做这种决定,确定将来不会后悔?”
萧锦辞没忍住笑了:“听韩指挥的意思,好像对这次的意外没有那般抵触啊,你很想尚公主?”
“当然不。”
韩北野说完,却看到麒麟兽雕的屏风后面伸出来一只小脑袋,正巴巴地望着这边,目光触及时,他发现那双眼睛有些受伤。
咣啷一声,什么东西倒下了,人已经消失在屏风后。
萧锦辞余光瞥到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她看着韩北野道:“昭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只想将她许配给一个如意郎君,名节这样的东西远没有她的幸福重要。”
韩北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带讥讽地轻哼一声,再看向屏风那处,已无人了,他拱手告辞:“既然殿下心意已定,卑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还希望殿下记住今日的话,日后莫要再旧事重提。”
他说完,越过萧锦辞匆匆离开。
姜肆看他湿着衣服就这样步入冷风中,张口想将他叫住,人却已经没影了。
走得也太快!
秦夫人见事情告一段落,也起身要告辞,脚步却踉跄一下,秦姝绾赶紧将她扶稳:“娘,你怎么了?”
姜肆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留意这边,秦夫人的面色似乎不太对,她走过去,小心地端详着秦夫人的脸,道:“之前我命人交到府上的药方,秦夫人有用吗?”
秦夫人扶着女儿的手,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尚书府不比普通人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进去的。”
“夫人身体有问题,是中风前兆,如果不信我,可以找其他大夫来看看,没必要因为逞一时之快,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姜肆看这人也是油盐不进,语气不甚友好。
“不劳姜娘子费心!”秦夫人本就不待见她,一想到她跟陛下闹出的传言,她心里就觉得隔应,有夫之妇不守妇道也就算了,还要给她女儿添堵,她如何能和颜悦色跟她说话?
说罢,秦夫人匆匆离开了,秦姝绾着急喊了声“娘”,又回身跟长公主行礼,对姜肆歉意地笑笑:“姜娘子的药方子我都留着呢,每天偷偷让后厨给我娘都加料,她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坏心的。”
说完回头一看人都走远了,一边摆手一边转身追了上去。
萧锦辞倒是没在意那两人,去了里间,这次人不是坐在床上,而是侧身躺在里面,背对着众人,像是受气包一样。
姜肆心想这姐妹两个要说话,她还留在这就有些不好,于是跟阿回招手,阿回跳下疯子乖乖到姜肆身边,两个人跟萧锦辞告辞。
出了公主府,二人上了马车,姜肆想起小公主叙述水心榭发生的事情时阿回的脸色,试探地问他:“你知道小公主是怎么落水的吗?”
阿回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小公主自己说的那样吗?”
阿回怔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姜肆也有些好奇了。
阿回看着她,伸出左右手,用小拇指勾了勾,跟她道:“我答应乐陵姐姐了,不告诉别人,阿娘虽然不算别人,但对乐陵姐姐来说阿娘算别人,所以阿回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