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和花嬷嬷、沉露一样,都是将军府旧人,跟着连棠姐弟俩从边关来到忠毅侯府,飞絮有一身的好功夫,连棠派他随身保护横儿。
飞絮气鼓鼓的走进来,不等连棠问,就愤愤不平道:他们又欺负公子了。
忠毅侯府曾经也是名门望族,有自己的学堂,只是连将军去世后,侯门一天比一天败落,二房觉得学堂是个累赘,不想养先生,就随便找了个便宜的老童生当先生,老童生混口饭吃,不正经教,学生乐的偷懒,也都不学。
可横儿要学,这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他又没有父母撑腰,成了被围攻的对象,好在飞絮功夫好,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发生了什么?连棠声音都开始发抖。
飞絮想起来还恨的咬牙,那老匹夫想清闲,偏公子有很多功课问他,被问的烦了,他就纵容其他学生在课堂上欺负公子,我又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飞絮能力再强,也是个下人,他只能护住横儿不被欺负,却不能打别的学子。
连棠气的浑身战栗,她走到屋子里,拉过横儿的胳膊,猛然掀开袖口,只见他胳膊上新伤、旧伤竟然有十多条。
连棠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抬头问,他们早就开始在学堂里打你了?
横儿烦躁的捋下袖口,转身背对着她,不说话。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连棠扳过他的肩膀,泪眼蒙蒙:我是姐姐,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
少年仰头,眼里充满执拗,姐姐受了委屈也不告诉我啊。
连棠噎住,她心疼弟弟,不仅因为他被人打,还因为他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
这是她的失职。
花嬷嬷听见争吵跑过来,拉开横儿的衣袖,心疼的直跺脚,这群天杀的恶棍,老天爷会惩罚他们的。
沉露也跟着在后面抹眼泪,她按着横儿坐到桌前,而后捧来一大盘子切好的鲜果拼碟,小姐从宫里带了稀罕的鲜果,比蜜浆还甜,公子多吃点,咱不生气哈。
连棠走过来,坐在弟弟对面,声音柔软却坚定,你吃点东西,学堂的事别想了,从今日起,你不去学堂上课了。
啊?沉露惊呼,连横也抬眼,疑惑的看过来。
连棠递了一个果叉给弟弟,解释道,这种学堂不但什么都学不到,反而内耗你的精神,得不偿失,不去也罢。
连横没有胃口,把果叉又放回盘内,低着头,那我永远都考不上国子监了。
突然,他抬头,眼里闪过一道晶光,难道阿姐改变主意,同意我弃文从武?
连棠蹙眉,你还是从你的文,别的不要想。
少年的小脑袋又垂了下去。
公子那么小,不学习也不行啊。沉露在旁边跟着着急。
连棠望向门外,一直望到看不见的远方,我给横儿找个西席,在家自学。
为了考进国子监,很多人都私下找西席,这是最有效的备考方式,只是好的西席束脩昂贵,只有大户人家才请得起。
算了,西席比我们的月银都高,哪里请得起。横儿声音闷闷,如果可以他自然愿意在家学,但他不想因此成为姐姐的负担。
连棠胸有成竹,这个不用担心,我去把母亲的铺子要回来。
连棠母亲是江南人,自带从商头脑,她生前用连将军的官俸在京城开了三间铺子,只是他们死后,二房接管了侯府的爵位,同时也收走了大房所有的财富,给出的解释是,大房的财富都是爵位带来的,理应同爵位一起还给二房。
连棠那时才十岁,没能力和二房抗衡,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心血被夺走。
现在她却不想再软弱。
可是姜夫人视财如命,平时发月银都抠抠索索,吃到肚子里的肥肉,怎么肯吐出来。沉露在府里和二房打交道最多,最是了解姜夫人的为人。
连棠也愁,退一步道:先要回来一间也行。
说白了她也只是重生,提前看清楚一些人,实力却没有实质性的提升。
想到这里,她脑中突然蹦出一个人,他教她要善用自己身边的势力,而二房之所以对她有所忌惮,是她准大皇子妃的身份。
今日去二房,明显感觉姜夫人对她恭敬了许多,以前二房吃好东西何时避着她过,难道说他们以为她嫁进皇宫又有希望了?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午后,连文亭散职回来,换上常服就到了大房。
连棠一看到二叔,心里就有谱了,若非听到什么,他怎可能屈尊来大房见她。
暂且不管他是怎么误会的,先利用这个机会把铺子拿到手再说。
叔侄见礼寒暄完,连棠郑重道:棠棠和横儿以前年幼,蒙叔父婶母仁善,帮大房打理资財,我姐弟二人感激不尽,如今我已及笄,也想尝试着自己处理庶务,不知叔父可否将母亲的三家铺子和先帝当年御赐的金腰带归还大房?
连棠话音坠地,屋里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沉露和花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
乖乖,不是说只要一个铺子么,到跟前小姐怎么忽然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