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转身离开,衣袂摆荡,影影绰绰地勾勒出他的迫不及待。
一条窄船于湖面上摆荡,破开如镜的湖面,一圈圈涟漪荡起,随着细风漫开。也不知是运势过于差了还是未掌握到撒网技巧,初承烨折腾三回了也没网到什么像样儿的鱼。刚还和妹妹撂了话,今儿个人又多,这点虾米小鱼别说邀功了塞牙缝都不够,禁不住有些急了。都这样了,另一位说来帮忙的人仍悠哉悠哉地坐在船尾,没事人一般。
初承烨眼角的余光再次扫到他时,眼底开始冒火,下个瞬间,泄愤似地将渔网掷到了船上。伴着啪嗒一声响,他的质问窜出:“你这狼崽子准备坐到什么时候?说来帮忙,你帮什么了?”
延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未有言语。
初承烨整个人给这一瞥点燃了,长腿一横,没有任何铺垫地扫向了延礼。延礼灵敏往后仰,避开了这一击......
钱酩来到岸边时,战况正酣,拳拳到肉。
“......” 这要不是知晓这两人的相处之道,他保准会以为小姐在哄骗他。这哪是打鱼,分明是打架。
若是平时,他定是不会劝阻,高手对招,对热衷武艺之人来说如珍宝稀罕。可今日,小姐还等着两位少爷的鱼呢。是以仅仅片刻观望,钱酩便扯开嗓子冲着窄船喊,“小姐还在等鱼宴呢,你们可捕到鱼了?”
“三少,延礼,小姐还等着你们呢。”
“小姐”两个字似刀刃带出的冷风从酣战中的二人耳边呼啸而过,清醒于瞬息之间。
延礼:“停。”
初承烨:“不打了不打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开口,随后身影掠动,轻盈而稳妥地停在了窄船的两侧。船身归于平稳,初承烨又有了点子,“总是比武确实少了些趣味,要不是今日我俩比捉鱼, 谁多谁大就是......”
他的眸光很亮,明显对自己的点子颇是满意,结果话还没说完,延礼便轻勾脚尖,挑起了船内的一根竹鱼叉干净利落地握在手中。澄清的目光于湖面上迅速梭巡,须臾后,停驻在其中一点,随即拎着竹叉跃下船,点水飞行......想要作甚,万分清楚了。
“......”初承烨多少觉得这狼崽子失了规矩,但转念一想,一个狼崽子能有什么规矩呢?和他计较显得他这人小气了,也计较不出个什么。
基于此,初承烨轻易地放下了这茬,有样学样抡起了一根鱼叉,飞身奔向湖面。钱酩见状,轻笑了声,利落飞至船尾。
也不知道是想讨好娇娇人儿还是牟足了劲儿想赢了对方,未够半盏茶的功夫,船舱内已有了不少鱼,个大肥美。
两大高手在前,讨了巧“等鱼”的钱酩坐在船尾点了点数,再度叫了两人,“十几条了,差不多了。”
结果没一个人应他,鱼仍是不断地被甩上船,扔鱼的力度较之早前似更重了些,钱酩被溅了一脸水,淡淡的鱼腥味在鼻间漫开。
“......” 这两位爷,怎地就这样的任性呢?还好,他是跟着小姐。要是他和老钟交换了差事,他定是日日暴躁华发早生。
之后钱酩再未劝说,想看看两位祖宗何时尽兴。总会有这一刻的不是?况且他已经提醒过了,他们自个儿不听劝罢了。万一小姐恼了,挨训的也是他们。然,他还是低估了二位爷的任性程度,待到吟雪匆匆寻来,对着湖中喊了好几声两人才终于停歇下来,彼时窄船所在的水位已是一沉再沉。
好在,两个人未再闹腾,窄船顺利地靠了岸。站在岸边的吟月望向船里,直接傻掉了。待到回过神,没忍住噗呲笑了声。但她并未多言,帮着三人将鱼装了,一路浩浩荡荡去往别苑厨房而去。
厨房近在眼前,初承烨忽地缓下脚步,侧眸睨着钱酩,低声吩咐道,“先拿一桶进去交给厨子,其他的......”
半晌后,几桶活鱼出现在初夏的面前,彼时姑娘都等乏了,斜倚在偏厅的趟椅上昏昏欲睡。听到动静,幽幽睁开眼,然后......
她便瞧着自家三哥抬脚踢了下桶,桶里的鱼顿时活蹦乱跳,有一只甚至蹦出桶,在地面上打着转儿。他还用一种极为得意的语气问她:“初初,三哥可厉害?”
“......”初夏因震惊未能即刻应他,稍许,她的目光一转。延礼虽是一言不发,可团于他眉眼间的那抹小得意竟同三哥分毫不差。
初夏不禁笑出声来,这笑里裹挟了无奈、开怀,还有几分薄薄的宠溺。
吟月三个终是没忍住,皆是大笑出声。
累了大半天,赞誉没得到一句,嘲笑倒是收了不少,初承烨清隽面庞顿时黑了几分,蕴着不忿的目光从几个姑娘身上掠过,“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知道我和狼崽子有多累吗?”
结果话才落全,他便听见“同盟军”狼崽子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我不累。”
初承烨:“......? ”是人?怎会蠢到如此这般,竟是连邀功都不会。
第16章
瞧着自家三哥气不順的样儿,初夏终于记起自己是做人妹妹的,该为哥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于是乎,压平了嘴角,轻声开口:“延礼疯就算了,三哥怎地也同他一道疯?”
话落,柔而清的目光又落到那几桶鱼上,“这么多鱼,你们打算如何?”
听到这话,两个任性的才隐约意识到问题。
正思索着,吟月忽然开口,“奴婢倒是有个想法。”
初承烨有了台阶,连忙顺着台阶下了来:“定是可行,只管安排便是。”
吟月:“三少爷,奴婢还一个字未说道呢!”
这话一出,初夏几人又笑了起来。
片刻后,吟雪开口,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三少爷的意思是月姐姐的想法定是好,这说与不说不甚紧要。”
“三少,您可是这意思?”
初承烨的目光慢悠悠扫向吟雪,停顿了两息,一本正经应着:“确实如此!”
今个儿乐子够多了,再闹下去,三哥这主子爷威严有损。
初夏便未再揪着这茬不放,柔声道:“那便依着吟月说的做。”
吟月微一福身:“诺。”
随后叫了几个小厮帮着把鱼抬了出去,准备分给别苑附近的农户。这样的事儿她们以前没少干,别苑内每年的收成,除开将军府主子仆从用的,全都分于有需要之人了。不值几个钱,但大伙儿都记了将军府的好,名望长盛不衰。
未时刚过,餐食逐一上了桌。别苑厨子技艺高超,八条鱼八种做法,色香俱在,还未尝,味蕾便开始躁动。
今日此地,主子就只有初夏和初承烨这两位初家人。照着规矩,其他人只能在一旁伺候着,待到主子用完方可用膳。在自己小院里好说,此刻身处别苑人多眼杂,饶是初夏再想延礼同她一道用膳也不便说什么。这种不便,叫她的情绪低落了几分,并在不知不觉中不甚明晰地映于眉眼之间。
初承烨这个做哥哥的,虽说绝大多数时候都不甚靠谱,但对初夏这个唯一的妹妹还是上心的。这人呐,一旦上心了,便无端得了一种攫取细枝末节的能力。是以初夏才坐于自己身侧,他便瞧出了她情绪有异,和头先故意闹他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