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茉算是彻底抛下身份的顾虑。
把双方当成平等的谈判者,她也成了双方合作共赢的拥趸者。
倒是商俞先前在暖融的室内久待等候,难免口干。他去到另张放有茶具的梨花木桌。一边思路在线回应孟朝茉所说的主推大件家具、辅推室内常有的小摆件;一边鼓捣茶壶杯具,奈何泡的浓酽苦涩。
只好说:朝朝,你会泡茶么?
嗯?过于突然,孟朝茉一下子尚未转换。
刹住思绪和话语,才发现她刚才说着说着已然站立,这会儿反应过来回应道:会。
孟朝茉儿时去商家老宅,时常鼓捣商跃的茶具。商跃在家便会耐心教她,哪怕被她毛手毛脚摔了不少名贵茶杯,也总是大手一挥:没事,叔叔明儿再去淘些好的来,正好看中好些个孤品。
穆芝英便骂他:败家玩意儿。
严谨来说,孟朝茉是从商俞父亲那学会的泡茶,而商俞竟没学会。想来应该是他那时在国外为学业繁忙,压根没时间与亲生父母相处;再有就是,商俞如今的身份,喝下别人泡的茶便是赏脸,哪儿用的着亲自动手。
于是她娴熟泡好后,往杯中倒上七分满。
递到商俞跟前,说:商总,请。
这声称呼,令商俞一下子面容晦暗。
他今天全盘皆输。
第36章
孟朝茉最后算是发现。觉得口渴去鼓捣茶水的是商俞。待她泡好后只小小啜饮下半口的也是商俞。
她不禁问:商总,茶泡得不合适吗?
那声称呼直戳商俞耳窝,尤其问话人还以这般理应如此称呼的态度。商俞抬眼深长盯视孟朝茉,对方眸中情绪一览无余。
末了商俞只能说:没有,很合适。
两人达成长期合作。临走前,孟朝茉捞起外套,穿上抬手将背后发丝一撩,商俞忽觉她在熠熠生辉。
但她走得利落干脆。
商俞叫住孟朝茉的背影,朝朝,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购入地下商城吗?
孟朝茉微顿步伐,没有回身,你有你工作上的考量。如果和我有关的话,那商总不必白费心思。
说的直接明了。
是孟朝茉的做派,当初喜欢时,任谁问起都愿意袒露她对他的心意,也毫不掩饰是她追的他。每回他听了,都不由轻笑。商俞从未抗拒过孟朝茉的直白,今天是彻彻底底的例外。
以至于商俞整个人仿佛在凉水里过了遍,声音质感说不上的阴寒:小孟总多心了,以后工作上,咱们还是公事公办。
连称呼也回归小孟总。
孟朝茉听后声音如释重负:这就好。
关门的咔哒声,直击商俞心门。
无端生出股被独自闷在四方盒子里的窒息感,每呼吸一次,鼻尖的氧气就少一点。
恰巧收回的视线落在沙发边要掉不掉的羽绒服上,干脆一脚把它勾了上去。过后瞧着它七扭八歪的十分碍眼,远不及孟朝茉收拾过的好看,又给扔得远远的。
邓竹进来时,也不知商俞对着件衣服撒哪门子气。
汇报说:钟小姐在外边,想见你一面。
商俞正发泄完,插手在裤袋坐下,哪个钟小姐?
钟语声小姐,说是听朋友说见到你在这儿,她凑巧在附近,来跟你打个招呼。邓竹如实说。
商俞似乎也被孟朝茉的直白传染,径直道:不见。
邓竹要出去转告,但他身为助理不能这样直接,所以在转身朝外的那段路,便想好稍微婉转的措辞。
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去。
钟语声便兀自拧门进来,商俞,我跟你打声招呼怎么了,至于这样藏着掖着吗?好歹是同学。
顺道碰着当然得打招呼。你不如说说,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连包厢号都清楚。
商俞自认他的行程还没到广为人知的地步,而钟语声声称是她朋友碰见他在这里。商俞从地下车库的电梯直达这层,见了他面儿的人:一是迎他的经理,二是上菜的服务员。
商俞倒是好奇,钟语声所说的朋友是哪位。
说实话商俞挺双标的。
他允许自己对孟朝茉蓄谋已久,却丝毫不容忍旁人待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简直大失绅士风度。
钟语声被问得怔在原地,好半晌才低声回答: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总之是有这么个人。
商俞不过对她闯门而入的行径生出愠怒,所以话说到那份儿上。很快又意兴阑珊摆手,并不想听她多言,既然钟小姐以这种方式打过招呼了。我手头还有事,不留你了。
钟语声脸色青白交替。商俞一直这样,从前同校,他身边是莫多衍,钟语声融不进去;后来孟朝茉在更是艰难;就连孟朝茉离开他身边,钟语声仍被拒在门外。
钟语声愤然投以眼神,拧身离开。
被走廊尽头的钟如鱼喊住:姐,怎么不开心?
以后少管闲事。钟语声撂下话进电梯。
剩钟如鱼笑脸寸寸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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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家居商城开业那天,剪彩仪式在中心广场搭建的舞台如期举行。地标性荷花石雕仿佛沾上这日的色彩,每个夸完家居商城的到场者,都顺带嘴夸下这座栩栩如生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