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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老皇帝醒来,冲她交待。
“爱妃啊,原本朕该初一陪你,这不耽误了么?过两天,就初七!初七那天,朕好好陪你!”
按照宫里新年的规矩,天子初一同i房后,初四祭祖,初五初六沐浴焚香,初七才能再孕龙种。
老皇帝说的随意,似想到一出是一出,也不知有几分真心,说完就睡过去了。
不过,苏吟儿却放在心上了。
她想到老皇帝拿着宝剑要砍她的脑袋,还冲到她睡过的贵妃榻上,骑着抱枕癫狂地胡来。莫明的恐惧潮水般袭向她,她后背生出巨大的凉意,似有千万条蛇信子在啃咬,胃里更难受了。
她实在受不住,急急忙忙喊停车夫。
“快停下,我要吐了!”
苏吟儿下了马车,退到官道边上,由洋桃和清秋搀扶着。她一个劲干呕,想吐却吐不出来,难受死了,眼看着大部队越走越远,苏吟儿干脆歇了歇。
一张泛着淡淡荷叶香的绢子递了过来。
苏吟儿回眸,陆满庭那双上挑的丹凤眼,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瞧。
吵架
清晨的阳光从山的那头徐徐升起。
火红色的朝霞穿过厚厚的云层, 洒在纷纷扬扬的细雪上。寒风卷着枯枝,黄色的叶儿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覆在泥泞的雪路上。
浩浩荡荡的马车缓缓前行, 车轮子压过官道, 伴着咕噜声和马鸣声,溅起融化的雪水。
苏吟儿退缩着往边上站, 避开肮脏的泥水,站到枯黄的杂草堆里, 却是不慎, 脚下一滑,险些摔着, 忙急急忙忙扶住路边的怀桑树, 稳住歪歪倒倒的身形。
陆满庭就站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的手顿在空中, 指尖捏着一张泛着淡淡荷叶香的绢子。
那绢子柔软又多情,距离苏吟儿不过一尺的距离,却被可怜巴巴地拒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捻着绢子不甚在意地揉了揉,清冷的丹凤眼瞧不出多少情绪,白皙的面庞亦没有多少表情。
“吟儿何时同我这般疏离?”
冷淡淡的几个字如暮钟般震耳, 震得苏吟儿心神不宁。鼻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之意,不知为何又涌了出来。
她看也没看那张曾令她贪恋的绢子,极冷地侧身,避开他霸道的凝视,冷冷道。
“你我身份有别, 还请安国君自重。”
陆满庭嗪着的唇角一下子就跨了。
他眸色深深, 骇人的怒气汹涌而来, 却又很快沉寂。冷风吹得他的面色不甚好看。他淡笑着,似揶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是惯有的宠溺。
“知你气着了,陆哥哥不同你计较。”
苏吟儿迷离的美目立即蒙上一层浓浓的水雾。她躲开他故意讨好的的亲昵,很努力地低垂着长睫,艰难地不让泪水落下来。
她径直往官道上走去。
寒风卷着雪花灌进脖子里,刺骨地凉,她似感受不到,倔强地挺直纤细的腰杆,极小心地跨过泥水沟,走在路边的小石子上,却还是被白色的雪花弄脏了干净的鞋面。
陆满庭冷冷地撇过她鞋面上染着的泥渍,片刻后,叹一口气,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
“上马车。”
老皇帝乘坐的马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路边除了随行的御林军,就剩下一辆极尽奢华的金丝楠木马车,马车的前后吊着八盏绘着荷花的浮灯,灯罩上威严的“陆”字在风中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洋桃和清秋站在官道的另一侧,急急地搓着冻红的双手,愣是不敢上前来扶她一把。
苏吟儿僵在原地,也不管皓白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只淡淡道,“不了,我想走走。”,却被箍得死死的,动也动不得。
下一刻,被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愣愣张开的小嘴,被猝不及防地堵住。
面前是放大的俊颜,如山的剑眉拧在一块,似是怒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惩罚她,强势地灌入他的气息,偏偏贪婪又渴求,不胜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的索取。
头顶的天空变成彩虹的颜色,苏吟儿呆愣愣的,忽地看不太清。朦胧中,纷扬的白雪落在他束着黑发的玉冠上,亮晶晶的,灿烂地惹眼。
她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用力捶打他结实的心口,急急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越搂越紧,禁锢在怀里。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悉数被他吞下。
他重重地啃咬她,似是带着几分恼火,她吃痛,明亮的瞳里渗满了哀怨,痛苦地瞪着他,凄凄地哭咽。
那破碎的声音,近乎哀求的祈怜,却又婉转的销i魂。
侯在远处的洋桃、清秋纷纷别过脸,捂着帕子偷笑,风离倒是自在,只沉着脸催促御林军站远些,不许偷看。
陆满庭似是没打算饶了她,不知轻重地继续。
她惶恐着,既害怕旁人瞧见他俩明目张胆的私会,又气恼他故意的不松手
', ' ')(',奈何生娇体弱,不过几息,便似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儿,软在他的怀里。
她抓着他的衣襟,抓得皱巴巴的,那衣襟上繁复的六爪龙纹磕得她手心儿生疼。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在他的霸道下偷得一缕空气,气鼓着桃腮,口齿不清地骂他。
“混,混蛋松,松开!”
她恶狠狠的咒骂没能伤着他,倒像是娇滴滴地打情骂俏,惹得他格外地快i慰和兴奋。他愈发地大胆,掐着她的纤腰,往上一提,将她肆无忌惮地托在掌心。
她受不住,只好糯糯地求他。
“马车,我们去马车!”
他忽地笑了,松开她的唇,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望着她。
“不了,我想走走。”
苏吟儿红着耳尖瞪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连日来所有的委屈倾泻而下,没个控制,大颗大颗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落在他白净的领口上。
她微张着红肿的双唇,唇瓣上被他咬过的痕迹历历在目;她颤抖着娇小的身子抽噎着,余光中,她的双腿怀在他的腰上,那双沾了泥渍的毡毛靴调皮地顿在空中。
她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笑话,更不顾现在两人的姿势是多么的不雅,只恶劣地将鞋面上的泥渍擦到他干净的衣摆上,似是嫌不够脏,又在他衣摆上蹭了蹭,还故意用足底踢了他几下。
他的眼中重新浮现出温和,笑地昳丽且优雅,像是冰山融化一般,与她额头相抵。
“有力气了?是不是可以好生同我讲讲?”
她沉默着不吭声,由着他抱入安国君府的马车里。
车轮声咕咕,由四匹马儿牵引的巨大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追向前方的大部队,却始终与大部队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马车里,陆满庭依旧没把苏吟儿放下来,而是搂在怀里,从软垫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双崭新的女式粉色足靴,温柔地替她换上。
那差不多有一个衣柜那么大的暗格里,整齐地摆放着苏吟儿平日里需穿的衣裳,上至里衣肚兜、下至长裙华赏,全都是苏吟儿的。
苏吟儿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又止不住了。
陆满庭倒了一盏热茶,往里加了颗褐色的药丸,端到苏吟儿跟前。
苏吟儿也没问那药丸有何用,闭着眼吞下,没多久,冰冷的手脚就暖和多了。
陆满庭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
“吟儿自小就藏不住心事。”
苏吟儿不置可否,对上他深情的凝视,意有所指地问他:“义兄为何还不给我回信?”
陆满庭眸色微顿,深邃的眸直直地望着她,似要望进她的灵魂里。少顷,他端起她饮过的那盏茶,就着杯沿上她留下的唇痕,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就为了这事?”
苏吟儿淡淡地“嗯”了一声,见他从贴身的衣物里拿出一张信封,道,“回了,没来得及给你。”
那是一张黄色牛皮纸折叠的信封,封口处用米糊粘了,正面写着“义妹:苏吟儿亲启。”
还是青秀的字体,落笔有神、转折有力,和陆满庭往日里常用的字体完全不同,却和他私下用的字体一模一样。
这封“义兄”回的信,是陆哥哥写的。
苏吟儿落着泪缓缓闭上眼,那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黄色的牛皮纸上,氤氲了她的名字。她缓缓开口,声音嗡嗡的。
“陆哥哥,我还能见到我的义兄么?”
“能,”陆满庭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热泪,只当她孩子心性,念家了,“等局势稳定了,带你回趟漠北。”
他终于松口许她回漠北了,明明是期盼已久的事,苏吟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
她把小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似风中飘零的落叶,无助极了。等到她哭够了、哭累了,她才暗哑着嗓子,反反复复地要求,似为了证明什么,又似在强调什么。
“不要骗我。陆哥哥,你不会骗我的,是吗?”
她不是娇娃娃,她有感受,受伤了会疼。
疼得久了,会怕。
陆满庭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紧握的信封捏得死死的,那被他深藏的阴暗的心思,似潮水般在他眸底翻涌。
她娇羞着躲开他的追逐,红肿的美目怯怯的。
她接过他手里的回信,宝贝似地抚平被他捏皱的皱褶,放入她的袖中。
第一次,四年来的第一次,她没有急着打开看义兄的回信,而是捧着陆满庭的脸,调皮地捏了捏,在他单薄的唇上亲了一下。
“等我们今后老了,我要把这些信都拿出来给孩子们看!”
让孩子们都看看,他们的父亲,当年是有多么的混蛋!
陆满庭深邃的眸更沉了。
他笑地苦涩,“吟儿对你的义兄当真是,”他顿了顿,剩下的话没说,饶了个弯,提起苏吟儿生母林氏的事。
“想要
', ' ')('林氏认你,也不是难事。”
苏吟儿缩在陆满庭的怀里,闹了几日的脾气,现下难得和好了,她心里欢喜,小手儿在他心口处划着圈圈,温顺乖巧地依偎着,一副任他索取、由他胡来的娇媚样。
“不了,我不想打搅她现在的生活。”
想来林氏的事,陆哥哥早已知晓,兴许在给她爹爹军中的卷册前,就已然弄清楚了,才瞒了她这么久。她的想法和陆哥哥一样,既然娘亲已然改嫁,家庭和美、子女幸福,她还是瞒下这层关系为好。
陆满庭拥着她,清冷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温和地笑,却又似卸了一大口气,连着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几分。
“如此这般,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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