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挣扎一二的姜尚书:“……”
日后这种事能不能事先跟正主通个气,但凡你早一日告诉...
他就迁府别居了。
姜淮顿了顿,直起身跪着,心下思绪飞转,面上却仍旧泰然。
只听他看似云淡风轻地道:“臣女愚钝,实在难堪国母之职。或是正使所卜出错,人非草木,偶有错处也是寻常。”
见对方被自己这幅胡搅蛮缠之态呛了回去,背后已然湿透的尚书大人刚松上半口气,正准备再接再厉呢,左后方处却忽而传来一句:
“尚书何须过谦,坊间均传,姜家女温婉淑德,端正娴雅,知书达理,蕙质兰心...”
???
这些话是从哪传来的,他怎么不知道,难道他就不属于那个均字之列吗?
姜淮听着这一长串的溢美之词,头上的问号都快浓得能化出水来了。
其实若非此刻在金銮殿上,他当真想要认下来,可如今——
“坊间是何时被蒙蔽至此的!”
“下官的女儿平日最是骄纵,连多走几步路都要嫌累的,更别说学书习典,那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听,一句诗也不愿读的,哪里称得上温婉淑德,知书达理几字。”
他字字恳切,就差没把“我女儿不行”这几个字刻在殿内的砖石上了。
岂料他都这样了,偏生还有人要跟他过不去。
“女子无才便是德,尚书何必如此苛责。”
姜尚书:“……”合着刚刚说知书达理的不是你?
哦,还当真不是。
姜淮看着这一溜围上来的同僚,听他们左一句待字闺中之人,少出些门才是好事,又一句诗书词典学了也无甚用处,反倒更容易被世俗所拘泥,不学方为大善。
他的神色忽而有些恍惚。这一个个的,都疯了不成。
直至——
“既姜卿不愿,那吉星一事就此作罢。”上座之人薄唇轻抿,淡淡道了一句。
险些招架不住的尚书大人霎时领悟到了绝处逢生的含义。
就是说这话的人...
他怔了怔,随即俯身要叩。
应是他们想错了。
“微臣谢圣上——”
“且慢!”
就在姜淮垂首谢恩的那刹,原安安然立于众臣之首的人拧起眉,出乎意料地站了出来。
暗斥了声不中用后,那人周全地向上首行了个礼,弓身言道:“圣上,观星监所历数载,此前更是助我朝避开地动之灾,使我大雍子民免于涂炭,故而此卦绝非空穴来风。”
“臣下深觉尚书之女温顺和柔,慈心为怀,颇具国母之风,望圣上三思为重。”
原以为见到曙光的姜淮:“...?”
温顺和柔,慈心为怀,是尔书读少了还是日光太耀眼灼伤了尔的双目,这些词是这么用的吗?
抬起眸想看看究竟是谁瞎了眼的尚书大人见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容。
“赵相,你,你,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那么大一个荣妃你看不着吗!
许是今日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即使震惊不已,姜淮的脸却仍旧是木着,连多余的表情都做不出了。
可是当他听到对方的下一句话时,他是真的忍不了了。
那人道:“姜家二子年纪轻轻便有状元之才学,豫州之难更是身先士卒,以至虽追回灾银,可二人却至今未有所踪,而就连三年前献时疫之方的沈氏,亦曾寄于姜府教养。如此家学之下,姜氏女必然亦为人中之凤,实乃后位不二之选!”
天杀的沈家,到了如今竟仍要坑害他女儿一把。
姜淮拱着手,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摊出了自己的底牌。
即便这个底牌不怎么光明。
“禀圣上,臣女日前已和安远侯之子议下亲事...”
倏而被提及的安远侯一个激灵,心下是又紧张,又有几分难言的感动,他犹豫几息后,握紧手中的笏板,往前走了一步。
浑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可惜...
“姜大人,只是议亲罢了,可曾定下?”赵惑看着姜淮,悠然地抚须笑了笑,“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不是正说明令爱过人之处么,有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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