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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余乐揉了揉自己的脸,困乏地盯着桌面,片刻以后大老板点点桌子,说散会。他如释重负赶紧起身,抱着自己的笔电就开溜,跟脚底长了轮子似的。
等溜回工位了,他才发消息给容山学:“天啊我真的好困啊,昨天就不应该答应你。”
昨天贺余乐生日,本来是没想做的,但是气氛太好,客厅里摆了蜡烛和花,贺余乐伸手把奶油抹在人脸上,最后却自己忍不住凑上去给他舔干净。容山学把他舌头掐着玩弄,奶油一点儿没浪费,一口两口分着吃了,还有一小部分顶进了贺余乐身体里。
但是就是太累了,折腾挺久,睡了五六个小时又爬起来上班,容山学说要不请假算了,贺余乐却摆摆手说不用。
这条消息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回复,贺余乐看他最近确实挺忙,生日也是抽时间给他过的,前两天根本就看不着人影。虽然说容山学确实很靠谱,人品过关,他们俩还不至于七年之痒打小三什么的鸡毛蒜皮,但是贺余乐一个缺爱的空心萝卜难免会有些摇摆。
因为容山学没有很长时间的离开过,才让他越发得寸进尺了。
容山学回的是:午休好好补眠?……是我的锅
贺余乐敲手机:你最近好忙啊
贺余乐:#猫猫亲亲gif
容山学:是啊
贺余乐看他正在输入中,然后打着打着就没影儿了,“是啊”???你倒是给个后续啊!!但看样子是等不到了,贺余乐把手机一放,小毯子一裹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下午睡醒,点开微信有容山学的消息,说的是让他回去好好吃饭,他要打视频电话监督,贺余乐一听,这是要加班的意思。所以晚上只能乖乖地像搞私人吃播一样给他打视频,但是仍然没有说上几句话。容山学戴着眼镜一直在递资料和写东西,偶尔开始看电脑了,聊着聊着注意力又放到屏幕上了。
贺余乐不再打扰他,安安静静吃完饭然后把碗洗了,让容山学也记得把晚饭解决,再把视频电话挂断。
最近卓光在备孕,想生个女孩儿,贺余乐说要当她干爹,自告奋勇想了好几个名字,全被卓光pass。于是最近聊天记录刷下来和人口户籍页一样全是姓名,贺余乐终于忍不住跟卓光开启新话题:容山学最近好忙啊。
卓光:pass
贺余乐:不是那个话题你看清楚啊!!
卓光:没想到你还挺黏人,刚开始容山学跟我说我还没怎么在意,难道这就是恋爱的酸腐味?
贺余乐:这都两年了,是酸腐味也该散了。说实话他真的好忙啊啊啊见不到人
卓光:你去见他呗?
贺余乐:你以为我没有吗?
卓光最近在家里呆的也无聊,老公出去上班她在家宅着演尸体,干脆也给贺余乐进了电话聊天。
贺余乐当然也是有去找过容山学的,不加班的时候知道他晚上有可能忙的饭也不吃了,就弄了个保温杯给他带点饭。偶尔会被同事姐姐撞见,贺余乐每次都吓一跳,把戴了戒指的手往桌子底下藏——怕一不小心就给容山学出柜了,而容老板面不改色捏住他手骨头玩弄,倒是给他把戒指藏住了。
工位隐蔽,同事姐姐笑着探了个头:“哟,老板,居然有人给你带饭?”
容山学头也不抬:“嗯啊。”
等人走了,贺余乐甩甩手:“放了放了。”
容山学见不得他来回跑,累,于是跟他说算了,以后吃公司食堂,方便一点。贺余乐没说什么,也就同意了。
卓光从鼻子里出了个音:“没事,周末陪我农家乐,咱们出去爽爽。”
贺余乐满面愁云:“啊他出差——”
卓光怒其不争:“贺余乐!站起来!咱们不是没有容山学就不能活了!”
其实,最主要的,倒还不是这个。
话题还得再转一转。
骆纯的实习期过了但是干了几个月就辞了职,他们公司是业内知名跳板,留不住人,容山学也是念着薪资开的比较好才又犹豫了一年。贺余乐也不想撺掇他辞职,隔行如隔山,不懂就不指手画脚了,而且他得尊重容山学的想法。
骆纯走后,又来了一个大美女。染的金发,贺余乐见过,下巴都差点忘了合,他是个天然弯也不妨碍他欣赏美丽,一直以为是容山学他们公司的啥老板,毕竟气场太强,结果没想到也是实习生!
贺余乐见了想叫姐,但其实是妹妹。美女妹妹叫谭瑶,听说工作能力很强转正也快,跟容山学的工作来往挺多。
说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够了。
放心容山学是一回事,吃醋容山学和漂亮妹妹走得近又是另外一回事,一码归一码,都不碍着。
但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因为比起骆纯那种手段比较次的来说,就算谭瑶对容山学有什么想法,那她的行为也无可挑剔——有次谭瑶蹭容山学车,贺余乐刚好也在,谭瑶没说什么,跟他们俩都有得聊。
其次,谭瑶对容山学确实有想法,刚开始偶尔
', ' ')('蹭车的时候,就掉了一块方巾在车上,容山学还了,还口头被约了顿饭。这事是容山学自己讲的,贺余乐琢磨着怎么有点不对,掉个东西也请吃饭啊?
容山学对他的猜测也只能顺着下说:“所以我拒了啊,说没必要。”
贺余乐心想算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大多数时间还是见不到的,那就当这人不存在好了。
周末很快就到了,容山学罕见缺席,大家都愣了一下,显然这两年已经默认他们是黏在一起出现的。贺余乐坦然说他出差,一群人嘻嘻哈哈就笑过去了。贺余乐心想,妈的,这一车好像只有我没带对象来?
跟容山学说,这货仍然是晚上才回:玩什么去了?
容山学:郊外蚊子多,你睡觉盖严实点
贺余乐:我好想你啊
容山学:等会给你打视频
贺余乐又开心了,回:好耶,那你去忙吧,掰掰掰。
洗完澡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躺着等他视频,好不容易等的都昏昏欲睡了,见到有消息来还是一秒醒了:撒普瑞斯!
容山学笑了一下。他穿一件白衬衫,披着风衣,鼻梁上有眼镜托印出来的小小凹陷。贺余乐说:“你没睡好吗?”
“没,光线问题吧,H市风大,有点睁不开。”
“你在外面?”
“嗯啊,还没回酒店,就回。”
贺余乐趴在床上捧着脸说:“那我不跟你讲话了,你走路看路。”于是那个视角,他只能看见容山学的下巴尖和下颌线。他的脸确实很扛造,原相机加上死亡角度双重暴击也不能伤他分毫,帅的还是一如既往。
突然贺余乐听见那头说:“容山学?喝水吗。”
容山学略略看了一眼,道:“谢了不用。”
贺余乐问:“谁啊。”
果然,“谭瑶,她跟我一路的。”
容山学又说:“别多想,酒店都没订同一家。”
贺余乐心想我才没多想呢:“那你们俩一下午都走一起啊。”
容山学说:“嗯是。”
“啊,好吃醋啊,明明我都很少跟你这么长时间待在一起。”
贺余乐的直言不讳成功让容山学咳了两声:“你小声点,我蓝牙没开,公放,不止她在,还有人呢。”
贺余乐震惊地看了看他耳朵上的耳机:“你蓝牙戴着凹造型啊你不开??”
容山学眨了眨眼:“对啊,凹造型。”
贺余乐感觉自己社死了,虽然说在提防千万不能把容山学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脚踢出柜门,但他干的事情可没有一件看上去是这个目标来的。
他决定再也不说话了,眼看着容山学进了电梯,才又说:“你早点睡吧,么么。”
容山学见四周没人,才下决心似的,低头亲了下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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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贺余乐跟着他们出去后面池塘钓鱼,今天天气奇好,然而太阳也大,没一会儿贺余乐一个细皮嫩肉的城里孩子就扛不住了,连忙往阴凉地方躲。山坡上成片的田埂,基本没躲的。
贺余乐这几天给容山学发消息也少了,觉得时差聊起来没意思,撒再多娇又有什么用啊。
卓光说:“啧啧啧,好怨妇啊。”
贺余乐呸了声:“我不是,你是。”
晚上吃了顿芋儿鸡,贺余乐囫囵差点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含着恋爱苦涩的泪水干了两碗饭。
然后还没等卓光把这个事情变成笑谈,笑他说恋爱的苦涩没有干饭重要,晚上贺余乐就因为呕吐不止进了医院,急性肠胃炎,让吊两天水。贺余乐一晚上光跑了,手机落在民宿里。
他呆呆看着天花板,心想这好像是第一次他生病,容山学不在他身边。上学的时候,容山学也喜欢监督他生病了吃药,不让他吃冰的,贺余乐不喜欢被人管着,但如果是容山学,那一切好说。
邹文凯去厕所半天没回来,这个点医院几乎没人,贺余乐就这么躺在床上,直犯困。心想好像如果没有和容山学在一起的话,几年后他们渐行渐远,应该也是这样,一个人吃饭、喝水、生病、吃药。他只有容山学,只要容山学,别人的一点点示爱,他都无力回应。
那一刻,他真的真的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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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山学打了两遍电话都没人接,一头问号,又想起来贺余乐是跟卓光他们一起出去的,遂脑子转过弯来,拨打卓光电话。
卓光起了,想了想说:“乐乐?喂童澜,贺余乐回来了没?”
童澜在那边切苹果吃:“回来了,楼上睡觉。”
卓光又对着话筒道:“听到没,回来了楼上睡觉,估计是吃了药犯困吧。”
“什么药?他怎么了?”
“啊,没啥,急性肠胃炎,昨晚又吐又发烧的,拉医院去吊水了,没什么事。”
容山学眉毛已经拧了起来,恰逢谭瑶在那边催他,他直接抬手做了个手势,颇有点不耐烦的味道:“那你记
', ' ')('得盯着点他让他把饭吃了,还有药,他不喜欢吃药。”
卓光咯咯笑了:“你还把他当小孩啊,人家乖得很,你好好出差,别担心啦,拜。”
贺余乐当然不知道这个事,他睡到快下午才掀被子起来,萎顿不堪,卓光给他摸了摸额头:“嗯不发烧了,吃药吗?等会儿我们回去了。”
贺余乐摇摇头:“吃了想吐,先不吃。”
他这么久没吃饭却觉得不太饿,想来还是在生病,卓光给他热了点饭,又说:“还是把药吃了吧,容山学让我盯着你呢。”
贺余乐无所谓:“他又不知道,不吃了不吃了。”
卓光面无表情:“我已经告诉他你生病的事情了,昨天我也把药剂量拍给他看了,你要是不吃等着回去挨打?”
贺余乐震惊:“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卓光呲牙笑:“都是为了你好成不。”
吃了饭贺余乐又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今天回去市里还要找地方吊一次水。贺余乐返回去拿手机,看见容山学的未接来电,或许是生病了,心思也没那么活跃,反倒脆弱起来:你又不在,光问问也没用啊。
卓光要是知道了肯定翻白眼:哪里没用了!这药少吃一道你能好?
他故意没有回消息,上了车又找地方睡着了,睡颜还是像个孩子。卓光叹了口气,童澜觉得好笑:“你和他妈妈似的,有那么操心?”
卓光痛心疾首:“我从小看到大的猪,被人拱了,不该心疼一下?”
童澜随口道:“他自己巴不得把人家白菜根都啃下来,也别怪白菜拱他了,命里的。”
回了市里,贺余乐去吊水,大发慈悲想起来给容山学回电话,一回不得了,听得出来容山学心情不佳,他一时也不想再说话,总觉得这样两个人对上,气氛总不对,不适合交流。
容山学最后才说:“我不是冲你……今天过得挺烦的,你照顾好自己。”
贺余乐说你也要注意自己。接着就听见谭瑶又在那边催:“容山学,资料放这儿了啊。”
容山学点了点头,忽然听到那边说:“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哪儿都有她?”
“……就工作,”容山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贺余乐不依不饶:“每次打电话都有她当背景音,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好听吗?”
容山学说:“你到底怎么了?宝宝?”
贺余乐把电话挂了,觉得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的,心里有一股火,可是还没烧起来就灭了下去——容山学也是无可指摘的。同事嘛,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好交流的?
他捏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没跟容山学再深入交流这个问题,实在没有必要,而且他也确实不想再提谭瑶了。
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
贺余乐默念两遍,又抬头看天花板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来给他拔针,就听见不远处服务台有个男人的声音,贺余乐觉得有点不太可能,又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容山学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站在那里,回头也看见了他。贺余乐张了张嘴,护士抖了两下他的手:“摁住。”
他才把针眼给摁好了。容山学走的气喘吁吁的,慢慢过来给他把衣领整理好,本来想说点什么,最后看见贺余乐的脸色只是说:“没事吧,来晚了。”
“没晚。”贺余乐嘟囔,小别胜新婚,觉得这是医院公共场合不太方便亲他,只好靠了靠他,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容山学声音没什么起伏,“听到你吃药,还以为你怎么了,班也不想上就回来了。”
贺余乐才觉得有被安慰到一点,打了点滴的那只手牵着他,容山学问:“好一点了?回去把药吃了。”
贺余乐顿时跟他和解了,心想好吧,我真是个作精,容山学愿意惯着我,已经很好了。
这个想法也就持续了一会儿。他洗完澡出来看见容山学拿钥匙,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一头问号:“你干嘛??”
容山学有点犹疑:“出门一趟,马上回来。”
“你来回跑不累吗?有什么事你明天说。”
贺余乐看他神色,苦叫:“不是吧,谭瑶让你去?”
容山学却笑了:“什么跟什么……她回家了,我老板叫我才出去的。”
贺余乐面无表情:“行吧你去吧。”
容山学一想那这完了。
出去也没别的事,项目对接要做好,本来交到他手上也是想留人,结果看容山学去意已决,他们老板给他看自己稀疏的头发以示决心,容山学不为所动,并表示你这项目这么忙都没时间让我回去陪老婆,还留人,开什么玩笑?
横竖是跳板,算了跳走吧。
离职手续已经陆续齐全,容山学过了今晚就自由了,也物色好了下家。
只是麻烦事还没解决,家里不还有一个吗?
回去的时候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想搂着人好好
', ' ')('睡一觉,结果贺余乐滚了滚,把被子卷走,容山学只能抱着厚厚的被子卷入眠。
他们俩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战。
容山学心想,以前他说害怕恋爱里的争吵,不合,分离,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一旦开始,所有的恐惧最后都指向一个词,分离,说了这么多,他只是害怕积累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后,和贺余乐分开。
就怕有一天贺余乐对他说,算了累了,分手吧。然后像松开风筝线一样把他撒开。
说贺余乐没有安全感,他又未尝不是?
他清楚贺余乐说不定早就消气了,现在只是有点别扭,全力保持冷战气氛,又不可避免被容山学碰到时会顿一下,容山学心想你要是亲我一下这事就算了吧。
结果贺余乐还真硬气了一把,等着容山学来哄他,明明做饭时,看见他手抖把锅勺扔出去还笑了。
容山学还在想怎么给人一个台阶下,不至于让两个还像小学生一样的幼稚鬼都尴尬,最后准备晚上睡觉先躺好,占据床最中心的位置,这样贺余乐一来,左滚右滚都会滚到他怀里。
结果没想到,正闭目养神呢,就有只小狗哒哒跑过来,上了床,容山学挑眉,感觉自己腰上坐了个人。
他哭笑不得:“不睡觉干嘛?”
然后睁眼看见贺余乐,身上只有个体恤,两条大腿支在他腰边,下面什么也没穿。
也确实因为冷战很久没做了,容山学把着他的腰,感受了一把触感,马上感觉空气有一点燥热。
贺余乐说:“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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