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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凛不知道自己怎样忍住了推开卧室门的冲动,一离开民宿他便找了根烟点上,可用力吸了好多口还是覆盖不掉贴在他感官领域中的那股味道。
他不确定裴留书自己有没有察觉,如果还没有的话,他还不知道裴留书对这件事有没有心理准备……分化成Omega意味着什么,就算道貌岸然的人们不会公开讨论,但那些负面的标签也会在内心深处一枚一枚浮现出来,钩织成永远悬空苦难的天秤一端。
彦凛在民宿的楼下徘徊了好久,不一会外卖到了,他提着食物又发了一会呆,马路对面有一家药店,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请问……有Omega的抑制剂吗?”彦凛一进门就直接问。
“有。”店员是个有点谢顶的中年男性,两只眼睛正黏在手机屏幕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一边盯着手机一边将手伸到身后的货架上摸了摸,摸到一个方盒子,只回头确认了一眼,然后低着头将药盒推给彦凛,“有会员吗?”
“没有。”彦凛打量着那个药盒……原来是这么小一盒吗,里面的药片够吃几次啊?彦凛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一会,确实是Omega的抑制剂,适用症状也对。
“二十二块八。”手机屏幕闪动了一下,店员终于抬起了他的秃头,看到彦凛之后他扶了扶眼镜,又问:“避孕药要吗?”
“……嗯?”彦凛有些懵。
“避孕药。”店员以为他没听清,面不改色地加大嗓音:“你跟这个Omega睡了吗?还没睡的话就买盒避孕套。”
“……”彦凛张了一下嘴,想解释点什么,但是没发出声音。
店员见他没有反应,又指了指另一种淡黄色包装的药盒,“也有事前吃的避孕药,但是O吃进肚子里的对他们的身体都是不好的,年轻人啊……做A不能太自私的哦。”
“那、还是要套吧。”彦凛晕晕乎乎地说,“多少钱……”
“哦对了,A的喷雾要吗,你现在身上这股味儿,O闻了肯定受不了。”店员继续推销着。
“我有……”
“是遮气味的吗?还是安抚易感期的?”
“……都有,所以多少钱?”彦凛加快了语气,他很少有这样急的时候,恨不得抢了要买的东西撒腿就跑。
好在那店员没有继续问这问那,彦凛买完东西,又提着外卖飞快跑了回去,然而待到他站在民宿门口,手指停在密码锁上犹豫了老半天,他现在异常敏感,甚至都能隐约感觉到门后的那股味道……
“裴留书……”彦凛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做了个深呼吸,按下了房间的密码,一推开门就是那股信息素的味道,比他离开的时候明显了好多,客厅、厨房和洗手间里都没有人,看来裴留书还是在卧室,彦凛在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听到里面一阵一阵的说话声,悄悄推开了门。
“嘘……”裴留书正趴在床上,见到彦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彦凛站在门口,手机中传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是裴留书的妈妈,她还不知道彦凛也在这里,那确实要小声一点……彦凛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客厅,开始拆外卖,不知道怎么了,这包外卖的包装袋竟然打成了死结,他用力抠了一会也没有弄开,身上起了一层汗,他终于受不了了,找到行李箱焦急地翻出喷雾,然后走进了浴室。
在深冬洗凉水澡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但就算是这样,彦凛也感觉一波又一波的燥热,他将脸面对花洒,让冷水淋得满脸都是,然而闭上眼睛就想到了那盒避孕套。
学校里有过粗浅简练的性教育课,A和O的第二性征觉醒之后可以去医院登记,定期领取补助药物,注册时也有人告诉过他应该注意什么,总结一下就是Alpha和Omega之间的性吸引是无解的,理性和知识在巨大的冲动面前一触即碎,连法律都不保护Omega在发情期内的意愿,作为Alpha只有道义上的保护义务,比如避孕之类的措施……
对Omega的教育应该稍有不同,但现在彦凛无心多想了,他关掉水,从浴室里面走出来,拿着喷雾对准自己喷了好多下,还着重在手腕和颈侧多喷了两下,头发也没顾得上吹,只随便擦了擦就搭着毛巾走了出来,一来到客厅就看到了裴留书,他还是坐在那张懒人沙发上,桌面上的外卖已经拆开了,他手中拿着什么,彦凛走了过去,发现是他买的抑制剂和避孕套。
听到声音,裴留书抬起眼睛看了过来,他的脸还是微红着的,额头前面的刘海变成一缕一缕,可能是潮热的汗水沾湿的,如果不是那股回环萦绕的信息素,他那副样子真像是处在一场高烧之中。
彦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虚、尴尬,紧张得厉害,他忽然觉得很难上前,于是隔着一段距离,低声叫他:“裴留书……”
“嗯。”裴留书回应的声音也很轻,信息素的味道却在那一声之后陡然明显了起来,彦凛又觉得自己在出汗了,热意从心脏流向身体的每一个边边角角,他看着裴留书把避孕套往桌面上一丢,然后将那盒抑制剂拆开,取出很小很小
', ' ')('的一片白色药粒塞进嘴里,喝了点水仰着脖子咽下去。
“刚才我还在想,我这种状态要怎么搞抑制剂呢……没想到你直接买回来了。”裴留书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接着问:“不来吃东西吗?”
“……”彦凛走上前去,坐到了凳子上,“陈阿姨知道你发情了吗?”
“没告诉她,不然她会担心死的。”
彦凛低着头,掰开一次性筷子摩擦了好久,说:“裴留书,你现在身上全是信息素的味道。”
“我知道。”裴留书垂着眼睛,筷子埋在食物里没有动,“而且我现在很难受……其实我都不想吃饭了。”
“还是稍微吃一点。”彦凛将自己面前的芝士球挑给他,然而他自己也无心进食,只往嘴里塞了一口就忽然起身,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垫在腿上。
“你硬了。”裴留书含着筷子,语速缓慢地戳穿他,“你也很难受。”
一瞬间彦凛感觉抱枕底下的东西更硬了,冷水澡没用,喷雾也没用,脑子里面横冲直撞的冲动简直要失控,他没有任何办法压住,试着憋气反倒是将耳朵憋得通红,于是干脆将抱枕扔到一边。去拉裴留书的手腕,一下子力道控制不住,裴留书身体歪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气,彦凛又很慌乱地放轻下来,用拇指揉着他的腕骨。
“……我们做吧?”彦凛盯着裴留书的手腕说。
裴留书放下筷子,过了一会才小声问:“我为什么要跟你做?”
“……我喜欢你。”彦凛贴上裴留书的手腕,蹭了蹭那里微微凸起的腺体,大脑有了短暂的空白,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时他还从未吻过人,第一次体会到了用嘴唇触碰他人的肌肤的感觉,然后他抬起脸,对上裴留书潮湿而黑不见底的眼睛,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又重复了一遍:“裴留书,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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