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掉在他的脚边,而他慢慢在风中石化。
“噗嗤——”听着周骜讲述这段经历,杭姿没忍住笑出声来。
买土豆都体现人品呢。
周骜冷飕飕瞥她一眼,也跟着笑了。
笑着笑着,他顺口问:“你去看谁啊?”
杭姿知道他脾气,敛了笑跟他转移话题:“我以前的琵琶老师。”
“枇杷?”周骜一脸吃惊,“种枇杷还是卖枇杷?”
杭姿看他一眼,声线平稳:“你无不无聊。”
周骜平时就喜欢拿裴炼玩谐音梗,裴炼为此喷了他无数次,他都不痛不痒。
可今天,他居然有点尴尬,坐姿都不自在了。
明明杭姿没生气,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但周骜就是隐约感觉到她态度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严肃。
仿佛这是个很认真的事,她不喜欢拿着个开玩笑。
忽的,周骜心头一动,脱口而出:“现在还在学?要考特长生吗?”
杭姿眼帘轻颤,按在礼盒上的指尖不觉使力,将纸袋按下一个窝,微微发白。
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去长篇解释的想法,因为觉得没有意义。
而无意解释的事情,也会在一个不经意间,得到开口的机会,没有意义的事,忽然就想说上两句。
杭姿抿出浅浅的笑,说:“差一点吧。”
周骜:“什么差一点?”
杭姿:“小时候很认真的学过一段时间,老师说可以试着走这条路。可是我太皮了,有次参加活动之前,和小区的孩子一起玩篮伤了手,就没去成。”
“因为这件事,我家里觉得如果真走这条路,就像把人生押在一条很窄的路上,万一再出点意外,对人生影响很大,之后就撤销想法,当爱好培养。”
“至于我呢,没当成特长生,也没敢再碰任何球类,因为疼怕了。”
周骜眼神一乱:“我又没问你这个。”
杭姿看了他一眼。
他刚才忽然这么问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排球课的事。
那天他真的挺生气,大概觉得她故意让他在全班同学面前下不来台。
虽然这段小插曲在后来被含糊揭过,但她始终欠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杭姿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说:“那就当是我正式向你解释道歉吧。”
周骜不自在动了动:“什么解释道歉?”
杭姿:“之前排球课上发火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周骜怔住,然后撑足底气,调子拔高:“你还好意思提排球课的事?哦,敢情是我不知道隐情,错怪你了呗。你现在知道解释道歉,早干嘛去了?”
杭姿四平八稳:“就算我那时候解释,你大概也会觉得是矫情借口吧。”
“我……”周骜语塞。
忽然间,他觉得杭姿挺了解自己的。
他本来就不喜欢女生一运动就哼哼唧唧的样子。
在当时那个情形下,就算他知道隐情,也会觉得这就是矫情借口。
不是痊愈了吗,玩个球还能玩出心理阴影了!?
甚至很有可能还会强迫她必须打过一个球,借以嘲讽这种矫情。
他就不是什么耐心温柔的性格。
可更微妙的是,同一件事情,在换了情景后,感受就不一样了。
好比他在此刻听到杭姿迟来的解释,脑子里第一反应不是矫情,而是种豁然开朗的了然。
——原来如此,怪不得。
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庆幸。
还好她当时没解释,否则以他的狗脾气,肯定要强行心理治愈,和她没完。
等等!
周骜眼神一变:“可后来你不是打过去了吗?”
杭姿爽快承认:“对啊,打过去了。”
周骜调子再拔高:“那你叽叽歪歪一堆干什么?哦,我教你的时候就是有隐情做不到,老师教的时候就是没大事能克服?”
杭姿包容的看着他,露出和蔼的微笑,然后暴击:“这就是为什么——老师始终是老师,而你是你。”
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
周骜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
车刚好入站,广播报站,杭姿眸子一亮:“你说的就是这站吧?我们到了!”
话毕,她提起东西,游鱼一般窜下了车。
周骜:……
……
一下车,周围入眼一切终于都熟悉起来。
少年宫已经开设了很多年。
除了一般的琴棋书画才艺课,还包括后来才流行起来的跆拳道及各类体育球类运动。
体育场是少年宫建的,和少年宫大楼挨在一起。
裴炼有亲戚在这当老师,所以他们可以在这里找地方训练。
高老师的琴行就挨着少年宫。
杭姿眺望一番,和周骜划定路线:“我老师的琴行就在那边,你要往这边走吧。”
周骜淡淡的“嗯”了一声,手挽着带子把包往背后一甩:“走了。”
他只负责带她下车站,又不是她的保镖。
杭姿目送周骜走远,自己也提着礼物朝琴行走去。
裴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到周骜就跳起来:“这边!”
周骜听着裴炼的声音,目光却往另一边瞟了一下。
杭姿已经走到琴行门口,她似乎熟得很,直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