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提提裤腰带,大摇大摆走出来,朝他呵呵敬礼:“谢您吉言勒!”
狱丞:“……”
宋问与他们说笑,出了门,立马收起表情。跟在来喊人的内侍后面,走出大理寺。
无论来过多少次,她都不喜欢出来那一瞬间的光线。刺眼,难受。
她不知道唐贽为何忽然想要见她,但她从来不想见唐贽。坐上来接人的马车,一路前往皇宫。
唐贽坐在正中,审视的看着她。
宋问走进来,门就在背后被关上。殿中已无他人。内侍也都退了出去。安静的可怕。
宋问跪下行礼:“罪臣参见陛下。”
唐贽不说话,许久起身,朝她这边走来。
“宋问。你究竟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唐贽弯下腰,“你的先生是谁?”
宋问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罪臣没有先生。”
唐贽轻笑:“朕不信。朕不信你知道那么多,都是自己悟出来的人。”
“罪臣的确没有如此聪慧,更想不出那么多好的方法。”宋问说,“陛下若是信,那大概就是,罪臣偶得天书,窥觑天机。下知一千年。”
“一千年。”唐贽闻言又笑了两声,却没有直接反驳她。负手走到旁边,背对着宋问道:“那天书上,又是如何写朕的呢?”
宋问:“天书上如何写的不重要,陛下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那?”
唐贽:“那你说,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问一字一句道:“陛下治世有功。平定内乱,振兴大梁。减免税赋,宽济百姓。广开言路,制改科举。于天下,于后世,影响深远,可称明君。亦有过。但陛下的过,不是罪臣可以说的。”
唐贽又问:“那朕是功多还是过多?”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不抵过,过亦不能消功。”宋问道,“勿论是功或是过,都只是相对而比。既成定局,陛下又何须在意?”
唐贽在前面走了走,然后沉声道:“朕若是让你,嫁入太子东宫,你觉得如何?”
宋问忽而一惊。第一次横起眉毛,看向唐贽,认真道:“那陛下的天下,恐怕就危险了。”
唐贽跟着冷下脸,哼道:“你敢吗?”
“天底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宋问说,“而我从来不喜欢妥协。谁要是惹我生气,我就是个疯子。”
唐贽回身怒斥:“你休得不识好歹!”
宋问:“许多人说过这话。可罪臣觉得,也就这样。”
唐贽忽然捂住心口,面色涨红,然后慢慢滑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