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委屈巴巴的看着帝高阳:“皇姑母……”
“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皇上是一国之君,若是连小小后宫都管不好,如果治理天下?”帝高阳淡淡的说道。
帝聿起身恭谨的站好,应了声是,思索了片刻后问道:“谢、吴两家的姑娘,聿儿都不喜欢,若是选后纳妃,皇姑母一定要给聿儿选个贤惠聪颖的。”
“本王觉得,皇上尚且年幼,还不宜选后纳妃,更不该想太多儿女情长,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帝高阳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漠。
帝聿闻言,眼睛一亮,顿时露出了笑容,但又觉得有些得意忘形之嫌,忙收敛起来,恭敬的应道:“聿儿省得了。”
有了这句话,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拒绝他母后了,毕竟没有人敢招惹皇姑母,连他母后也不敢。
“皇上想拿本王压制太后,直接说就是。”帝高阳平静的说道:“不必算计本王。”
闻言,帝聿后知后觉的白了脸色,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想要开口解释却无从解释。
气氛冷凝之际,吴杨进来请三人移步用膳,也算是恰到好处的化解了尴尬。
饭后,帝高阳依旧回到暖阁看词话,帝聿和穆愉去抄书。
抄完已经是亥时中,帝聿恭谨的请帝高阳检查后,也顾不上浑身的酸疼,更没胆子在撒娇,得了允准后,便乖乖的带着一众宫人侍卫离开了。
“皇上如今就开始算计您,日后亲政了,指不定就容不得您,您就由着他么?”待帝聿走后,穆愉忍不住说道。
“不由着还能如何?”帝高阳依旧专注的看着词话,回的有几分漫不经心。
“您至少该培养几个亲信放在朝中,日后也能和皇上的势力权衡。”穆愉神色认真的说道。
历来坐上摄政王位的,就没有几个能善终的。
尤其是君主年幼政权不稳之时,多数摄政之人都会以雷霆手段镇压,但往往在事后,这种雷霆手段也成了被清算的理由,甚至会成为衬托君主仁德的工具。
若是帝高阳真的有了谋权篡位的心思倒也好了,穆愉可能也不会在乎史书如何论功过。
可偏偏她没有,所以他担心忧虑,不想她最后也不得善终。
“培植亲信安插在朝中?你这是在教唆我谋权篡位?”帝高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平静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但是却让穆愉无端的脚底发凉,她的话更是让他慌张无措:“穆愉没有,穆愉不敢……主人,穆愉不敢的……真的不敢……”他跪着上前,拽着帝高阳的裙角,面对她渐冷的目光,可怜又无助。
“本王许你接触朝政,也乐得教你,与你探讨,听你的见解,但却听不得你妄议,也别想着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今日这般,若在有下次,便不用留下了。”帝高阳清淡的声音里隐隐有几分冷意,头一次无视穆愉的眼泪和可怜,无声的消失在原位。
穆愉呆呆的坐在地上,似是不知人已离去一般,喃喃的念叨着:“穆愉记住了。”
其实帝高阳很清楚穆愉在担心什么。
只不过史书功过么,她并不在乎。
而不在乎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早就看淡,另一部分是因为……百年后,她的下一次轮回开始之前,所有关于她这一世的记载都会消失,包括存在人们脑中的记忆,也会渐渐散去。
不会有人在记得天顺有过这么一个摄政王,除了与她有牵绊的人,更不会有人记得她是谁,甚至不会记得帝高阳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