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在我哥车上发现了一只窃听器!”郎博图冷声道,“我私下调查,认为最有嫌疑也有条件做这事的人就是陆一波,所以我找到陆一波跟他当面摊牌,他禁不住我逼问,承认了叶剑要他配合查周荣,劝他不要再跟着周荣以免越陷越深,还说叶剑给高栋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高栋会派人来调查。所以我才在吃饭那天故意给叶剑留字条,暗示他『我知道你想要的答案』,约他到河边见面,趁机杀他灭口。当时车头这么多把刀扎中叶剑,他居然当场没死,还跳河里游走了,我远远看着他游到对岸断了气,那里全是泥地,我不敢过去留下脚印,我根本没走到他旁边,怎么可能留下字!”
张一昂一愣,瞬间整个事情都明白了,叶剑是好人,他在临死前意识到举报信的事曝光了,对方要杀人灭口,他故意拿出水疗会所的卡片是为了提醒警方,快去找陆一波。他写下张一昂的名字还加了个感叹号,是暗示张一昂,你们要找的举报人就是他,接下去的事就全部拜托张一昂了!叶剑在临死前忍住剧痛,苦心孤诣做出的两个暗示,居然一个都没被张一昂读懂。
郎博图气呼呼地看着他,继续说:“叶剑被杀后,想必陆一波知道是我干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我观察他和周淇多时,我觉得他们俩始终是不定时炸弹,那天周荣 u 盘被人拿走,我哥怕事情解决不了受牵连,先行离开三江口,我则杀了周淇和陆一波,再将他公司的一些私账资料拿走销毁,以绝后患。你说的这些完全不存在,我年轻时不懂事,把父母一辈子心血都败了,我哥把工厂保回来,我感激还来不及!我杀人是为了保护我哥,哪里是因为记恨他!还有,我爸妈对我们兄弟俩一视同仁,工厂给我是因为我哥不要,给了他钱去做生意了。工厂叫奥图根本不是因为我的名字,奥图英语就叫 auto,汽车的意思,汽配厂叫这个名字不是很正常啊!”
一名刑审员拍了下桌子,喝道:“一派胡言,汽车的英语叫 car,你以为我们警察就不懂英语了?”
郎博图发出“嘿嘿”一声冷笑,旁边另一名刑审员悄悄提醒同事,auto 它也是汽车的意思。
张一昂咳嗽一声,问道:“那为何叶剑家和陆一波办公室都有你写日期的照片?你为什么看到那两张照片就面色大变?”
郎博图吼道:“这照片我们每个人都有,叶剑放家里不是很正常,陆一波为什么放办公室我怎么知道啊!写日期是因为后来纪念日发现没写时间,我字写得好就叫我标一下,这又怎么了!我紧张是因为我以为你发现了我们几个的真实关系,知道我犯罪动机啊!谁想到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把我审出来了,我——”噗一声,郎博图竟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监控器后的一干警察全部呆住了。
如果一开始读懂了叶剑的暗示,就不会查到水疗会所,不查水疗会所就不会查到郑勇兵,不会在他家发现刘备,不会导致刘备逃亡,刘备不逃亡就不会冒险偷编钟,以至于后面所有事情都要改写。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叶剑临死留下的两个暗示都被错误解读了?
可是一开始的假设前提就是错的,甚至他们的整个调查方向也是错的,连尸检过程也出了错,可为什么从头错到尾的情况下,还是把这精心布局的高智商罪犯给抓出来了?
大家的目光都尴尬地看向了张一昂。
张一昂哈哈一笑,却是面不改色,淡定地问:“那么杀人的事是你一个人干的,还是周荣或是郎博文指示的?”
“当然是我一个人干的,这事他们俩都不知道。周荣跟叶剑情同手足,就算知道叶剑查他,他也不会对付叶剑。杀人灭口的事我也不能让我哥知道,他从小到大照顾我,肯定反对我这么干,我只能自己替他解决这些麻烦。”
“你别把事情都自己扛,我不信没郎博文的授意你敢这么干。”
“就是我自己干的。”
“这我得审过才知道,他在哪儿?”
“在……”
“在哪儿啊?”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几个警察都笑了起来,刚刚郎博图一瞬间的表情显然知道郎博文在哪儿,既然确定他知道郎博文的行踪,那么审问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张一昂轻松地吐了口气,摇摇头:“我刚才跟你说了这么多,可就为了等你的这一句。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叶剑的暗示?开玩笑!”
他轻蔑地一笑,监控室里的警察们纷纷好奇地瞧着他。
“叶剑出事那会儿,我很快就意识到了叶剑就是举报人,但是我一个外来的查周荣,最担心什么,担心警局里是否有周荣的人,因为这事情涉及到卢正被害,以及背后公安厅某些领导的干系,我连最亲近的几个也不能百分之百相信。哎,那时我心里的苦没人知道。”他眼神复杂地朝监控器看了眼,监控室里的众人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大家都一个劲点头,表示很理解张局的内心。李茜更是悄无声息地说了句,其实我懂你,她眼睛都泛红了。
“那时我既要暗中调查,又不能让人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只能是大智若愚,有时候不得不将错就错,但我心里非常清楚,调查该怎么进行,我们这一个个案件走到如今,不容易啊!”
众刑警都感同身受地感慨,确实不容易。
“好在我们一起查案,一起奋战,经过这么多场战役的检验,我满怀感激地发现,我们每个兄弟都是正派的,都是优秀的刑警!”
监控室里这么多警察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紧握在了一起,这话太暖心了!
“我临时给你编了另一个不同版本的犯罪故事,就是为了激你,逼你说出实情!我本来还担心你不会上当,谁知你这么轻而易举就上钩了,这场钩心斗角这么快收场,也真是索然无味。”
“你……你刚才的话,都是编的?”郎博图鲜血咽了下去,可胸口更闷了。
“不然呢,这么愚蠢的故事只有傻瓜才会信,可是偏偏你信了。”
监控室里的刑警们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刚才这些都是张局编的,这样的故事“傻瓜才会信”,他们也差点跟着信了,都自嘲一番自己也当了回傻瓜,张局的审讯技巧真是高深莫测,这一番话就把郎博文行踪给炸出来了,还把郎博图气吐血了,真是高明。
“你……”郎博图忍着内伤,“你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这个嘛……”张一昂神秘莫测地一笑,指指脑袋,“直觉——一个刑警的直觉!”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几秒后,张一昂起身推开门,甚至连拐杖都不需要了,背过手,悠然离去。 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那上面仿佛凭空写着两个字——神探。
番外短篇版
1.
红绿灯前,车子排起了长队。方超和刘直开着一辆出土文物般的小破车,跟在一辆大货车后,两车之间空出了一截约四米的距离。
这时,右侧公交车道上一辆豪华越野车正疾驰而来,刘直看着后视镜催促道:超哥,赶紧怼上去,那孙子八成要加塞。
方超摇头笑笑,待越野车正要加塞时,他猛一脚油门顶上去,越野车急忙踩停,里面一个光头文身的社会大哥探出车窗朝他们大骂。
两人相视大笑。
不多时,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小破车驶离越野车之际,刘直用力咳嗽一声,转身一口浓痰射到了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文身男当场目瞪口呆。
2、
方超驾驶小破车继续上路,却不想没过多久,文身男驾驶越野车急追上来,凭借优越的性能不断别他们的车,要将他们逼停。方超不想惹事,只能避让,两车你追我逃一路奔到了郊外,最后,小破车刹车不及,撞上了越野车。
文身男下车看到车屁股被撞出了一个坑,顿时怒不可遏地冲到车前,拍打引擎盖喊他们滚出来。刘直直接从车座下抽出匕首欲收拾对方,被方超一把按住,警告他留车上,别惹事!
方超下车后给文身男一个劲道歉,最后怯生生地和对方商量,我们车没保险,大哥能不能自认全责找保险公司赔。
文身男讽刺他们,你们吐我痰撞我车,还要我自认全责,我车也送你们要不要?
方超转头和刘直对视一眼,考虑片刻,只好说:要。
3、
一个小时后,方超和刘直戴上墨镜、播起音乐,开着豪华越野车在马路上奔驰,文身男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塞在后备箱里动弹不得。
4、
越野车驶到郊区一个空旷的岔路口停下,对面是家珠宝店。方超和刘直在车上戴好帽子、口罩等伪装,拿起工具和背包下车,快步来到珠宝店门口,刘直掏出正在装修的贴纸迅速粘到玻璃门两侧,两人冲进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