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摇摇头,眼睛往下看了看:“孩子小名儿叫阿饧?哪个饧呀?”
“胶牙饧的饧……”钟荟直起身,把老太太的手放到肚子上,“阿婆,他已经会动了。”
姜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小崽子莫要闹你阿娘……”
“他闹着呢,”钟荟笑着道,“往后得让太婆婆好好管教,若是不乖就拿拐棍儿抽他。”
“这还没生呢……你就想着打他……我连你阿兄小时候都舍不得打……”姜老太太说着,眼角流出两行浊泪,“太婆婆老咯,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那一天……”
“说什么呢!您一定能长命百岁。”钟荟一边替祖母拭眼泪,一边倔强地道。
“阿婴啊……”姜老太太又道,“你二叔和二兄……我那日梦到你阿翁了,呜呜呜的说什么也听不清,我……”
姜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阿婆,二叔和二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回来的,您莫要胡思乱想,”钟荟喉咙里一哽,勉强笑了笑,安慰她道,“您乖乖把病养好,不然他们在西北又要牵挂。”
姜老太太不说话了,不过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阿婆,您累不累?”钟荟见她露出疲惫之态,揣测着大约是说话说久了累着,便起身道,“您先睡会儿,我去同阿兄他们说点事儿。”
姜老太太情不自禁地抓住孙女的手。
钟荟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阿婆莫怕,我和郎君说好了,回家来住一阵,天天陪着您。”
“那怎么成……”姜老太太口是心非,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忍不住流露出欣喜来。
钟荟看着越发心酸:“阿婆我去去就来。”
说着站起来,一转过身便落下泪来。
钟荟出了屏风,同三娘子说了几句姊间的体己话,然后去外院找姜昙生。
姜昙生正在堂屋里和卫琇寒暄,见了钟荟站起身走到门口:“阿妹,你怎么来了?阿婆醒了么?”
“嗯,”钟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阿兄,我有话要问你。”
姜昙生心里一凛,背上出了层冷汗,他这二妹心明眼亮,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卫琇站起身对钟荟道:“我去看看老太太,你仔细着些,有什么事差人来叫我。”
钟荟点点头:“我叫下人带你去松柏院,老太太刚说了好一会儿话,别叫她累着了。”
“我省得。”卫琇抚了抚她的肩头。
卫琇一走,钟荟便对局促不安的姜昙生道:“阿兄坐。”
又对一旁伺候的书僮道:“替我去厨房传一碗热牛乳来,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书僮领了命,转身出了门,依言阖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