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厉沉声道:“两年前,平度关换防的时候,从晋阳发出。”
郑广成把陆敬希也解开,两个人倒是没一会儿就找了信函出来——果然全是军函!
慕容厉神色不善:“只有这些?”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王爷,确实全都在这儿了啊!”
慕容厉啪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家书!”
两个人大大松了一口气——我的爷您早说啊!军函咱还怕是丢了。家书那妥妥的丢不了。两个人很快从另一个小盒子里拿出几封纸,上面全是巽王府的封漆,没有拆过。
慕容厉接过,冷哼:“滚!”
两个人如蒙大赦,毫不犹豫地就滚了。
慕容厉等他们都走了,才将信拆开。
第一封是十一月寄出的。那女人只是识字,当然写不出什么文采斐然的锦绣华章。字数也不多,只是写——托人带了些衣裳过来,都是奴婢自己绣的,没有绣娘们那样的手艺,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穿。听说边关天寒沙重,王爷还请保重。
无聊。他将信纸放到一边。
第二封也是十一月,下旬。信上只是说:“听说营中饮食粗简,奴婢给王爷晒了些果脯、肉干。若是延误了吃饭,也可以先填填肚子。不知道王爷喜欢哪一种,所以都晒了些。王爷如果看见,喜欢哪种可以说声,奴婢下回多晒一些寄来便是。”
嘴碎!再放到一边。
第三封是十二月,信纸上写:“大夫说奴婢怀孕了,不过只是有些吐,没有其他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误诊。如果不是误诊的话,王爷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他妈的,有你这样报喜的啊!!再放到一边。
第四封仍然十二月,中旬。信纸上写:“舒妃娘娘说接奴婢去宫中养胎。可……奴婢能留在府里吗?宫里规矩挺多的,学起来太不容易了。”
第五封是十二月下旬,说:“宫里规矩多,奴婢呆不习惯。王爷能让管先生接我回府里吗?”
第六封写:“接我回去吧,我会好好养胎的。”
原来,那个十七岁的女孩,曾经那样绝望而无助地向他伸出过手,乞求过他的爱。
再无其他,渐行渐远渐无书。
他将信纸一封一封,平整地折好。那是这些年,唯一收到过的家信,并未丝毫延误。
可我仍错过了,那个渴望被我回以些许关怀的女孩。
慕容厉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将陆敬希、郑广成都叫来,问:“香夫人跑掉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陆敬希与郑广成互相看了一眼——这、这说法不太妥吧?香夫人可不是跑掉的啊,王爷您自己写了放妾书,那可是白纸黑字,无从抵赖的。
何况您这样位高权重的身份,要出尔反尔,也太不体面了吧?
把这想法委婉地一说,慕容厉果然大怒:“放屁!”老子女人都跑了,还要什么的体面!
陆、郑二人俱是缩了缩脖子,也明白自家王爷这些天的脾气从何而来了。慕容厉说:“我要把人弄回来。”
陆敬希说:“这好办!卑职马上派一支士兵前往令支县,将香夫人捆到马车上,带上小王爷,昼夜不停,保管三五日内一定赶回王府!”
慕容厉盯着他看,看得他浑身发毛,才说:“你脖子痒吗?”脑袋在上面呆腻味了?
郑广成赶紧道:“回王爷,您的意思……是要让香夫人自己愿意跟您回府?”
慕容厉不说话,废话。要抓人用得着你们?
郑广成叹了一口气,这只怕是难。那个女人他们都见过,本来是最疼孩子的。现在连孩子也不要了,可谓是心意已决。
慕容厉说:“对策!”
两个人都很为难,一直啧啧,这个咱们都不在行啊。
还是陆敬希说:“要不,王爷,咱们换个思路来解决问题。”慕容厉看向他,他拿来沙盘,说:“我们要让王爷赢得香夫人的信任,最后击破芳心,重获佳人!这是她父亲,这是她母亲,这是她弟弟,嗯,还有一个姐姐。”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各色小旗插在沙盘上:“这是小郡主、小王爷……”
然后在十万八千里以外插了个小白旗:“这是王爷您!”
话未落,慕容厉道:“叉出去杖一百!”
混帐东西,老子孩子都生了两个了,离目标这么远?我看你是想死!
嗯,不过这个说法还有点道理。直接破城而入、擒获贼首是不可能了。迂回作战的话……咦,老子的优势是什么?
有两个孩子,不过都太小,派不上用场。郭……咦,郭阳,老子有内应啊!对,还有郭蓉蓉?她相公跟太子私下合谋算计老子,还没跟他算账!
三十六计,那女人吃软不吃硬。
吃软不吃硬……
咦,老子可以来个苦肉计啊!!
他将两个参军招回来,把计谋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是一拍大腿——妙计啊!
呃,就是有点不要脸……不过有时候女人和脸,真的只能二选一。所以这个也去掉吧,细枝末节,不用在意。
两天之后,令支县就传来消息——慕容厉带郭阳前往辽西剿匪,遭匪寇暗算!
香香吓得魂都要掉了,当天就要赶往晋阳,好在前来传令的士兵拉住她,说:“王爷一路都念着香夫人,康王爷便让人将他送出来了。只是不能远行,还请香夫人赶紧收拾一下,去见王爷一面。迟了恐怕就……恐怕就……”
香香抓住那个小兵,连声问:“郭阳呢?郭阳怎么样?!”
小兵一呆,见她真急了,赶紧说:“郭、郭……小公子很好,小公子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