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澈求之不得, 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就一口应了下来。
两人在亭子里坐着闲聊片刻,陆云卿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便提议此刻动身回去,荀澈点头答应, 随她一同往寺外安置马匹车辆的地方走。
陆云卿原以为荀澈也是坐马车来的,哪曾想这样冷的天他竟然是骑马过来的, 男女毕竟有别,陆云卿又不好叫他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故而在与他商议好后自个儿先由紫陌扶着上了马车。
紫陌是陆云卿的贴身侍女, 陆云卿视她为心腹, 待她极好, 每回都会让她与自己同乘马车出行。
荀澈见陆云卿的马车走了有一段距离后便扬鞭催马跟了上去。因着骑马的速度比马车的速度要快上不少,陆云卿原是让荀澈在暖阁里坐上小半个时辰再骑马去公主府,然而荀澈看来, 只要能远远地跟在她的马车守护着她便是难得的幸事, 这会子又哪里能坐的住。
放缓速度默声跟在陆云卿的马车后面,荀澈的思绪渐渐回到初见她时的场景, 寒风刮在脸上是冰冷的感觉, 而他的整颗心却是炙热无比的。
陆云卿的马车进了城门后, 荀澈还特意在城门外逗留了片刻,生怕去的早了陆云卿会对他心生怀疑,以为他为了这杯茶生生放慢速度跟在她的马车后面在寒风中多度过了好些时候。
为了不招眼,荀澈特意走了后院的角门,公主府的婆子们得了陆云卿的吩咐早在正门和角门处分别候着。
公主府的占地面积约莫有十亩地,陆云卿一人居住显然或许空旷了,算上府上的所有侍从仆妇,还是余了不少空地出来。
荀大夫请随老奴往这边来。年近五荀的婆子将他引到一处精致典雅的院子里,陆云卿就在屋内的矮凳上坐着执笔赋诗,长案上的瑞兽香炉里焚着淡淡的梅香,袅袅青烟如风中轻漾的丝绸。
荀澈上前朝她抱拳施一礼,陆云卿温声叫他落座。
约莫一刻钟后,陆云卿将自己新作的诗作念给他,问他写的好是不好。
荀澈细细品味一番,旋即赞不绝口:公主才情虽不及文君易安,然放眼整个洛阳,只怕无几个女子能及。
陆云卿心中甚是高兴,面上却只显了三分,谦虚道:荀大夫谬赞了。
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对荀澈的夸赞之词似乎格外上心,就连太傅夸她才情颇感时都没能让她高兴的外显出来,如今荀澈不过堪堪夸她一句,她却高兴的差点就要喜上眉梢了。
紫陌认真地观察着陆云卿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她的面部表情,陆云卿这会子的喜悦她又岂会看不出来,那发自内心的浅笑可真是跟她当初收到顾勋送的白狐毛暖手筒时颇为相似。
又是一个惯会对着自家公主花言巧语的男人。紫陌暗暗白了荀澈一眼,迈开步子上前给荀澈斟一杯热茶,正好挡住他偷瞄陆云卿的视线。
荀澈忆及去岁上元节的花灯会上紫陌对着他半点都不客气的模样,登时就猜出紫陌这是还防备着他。
罢了罢了,谁叫她是公主喜欢的贴身侍女,又是真心实意的替公主。荀澈这样想着,端起茶盏低垂下头一门心思地品茶去了。
紫陌见他的眼睛终于老实了,这才略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他的跟前,只当她是的震慑起了作用。
荀澈低头徐徐饮着茶盏中的金黄汤汁,那头的陆云卿却是突然轻启朱唇柔声说道:这烹茶的雪水还是阿煜派人送过来的呢,听说是魏承徽去岁从梅上收集的新雪,特地留了一坛给我尝尝呢。荀大夫今日可有口福了。
魏承徽她如今可是太子的心头好呢。荀澈勾起一抹浅笑,隔空语气平和地调侃起陆承煜来。
陆云卿也跟着笑,端了茶盏在手里含笑道:别说是阿煜,魏承徽生的那般模样,又是个难得懂事体贴的,就是我和外祖母见了这心里也是喜欢的禁。
去岁在东宫荀澈倒也见过这位魏承徽一面,当时魏书辞还不得宠,巴巴地捧着个白瓷瓶站在陆承煜的上房外头守株待兔了大半天,一双小手冻得通红。
荀澈又饮了一口茶水,说话的语气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她如今这般受宠,这梅上雪也是功不可没。
东宫。
魏书辞打了一个喷嚏,陆承煜听到这一阵声音登时就微皱了眉头,大惊小怪地关心起她来:可是受了凉喉咙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突然喉咙痒打个喷嚏而已。这屋里的火烧得这样旺,哪里会受凉呢?魏书辞果断给他吃下定心丸,生怕他又一个小题大做命人去请张太医过来。
陆承煜这才觉得安心,放缓了语气:书辞无事就好。忽想昨日让周海送了汝窑花囊过来,便又问她:昨日孤叫周海给你送来的花囊可还喜欢?
喜欢。魏书辞点点头,回答的简单干脆,我也觉着这白瓷花囊用来插梅花定是极好看的。
陆承煜将她圈在怀里,华语间满是温柔和宠溺:待会儿用过晚膳后孤陪你去梅园折了梅花回来插上可好?
魏书辞顺势抬头望向他如朗星一般的眸子,最终没能抵挡住美色的诱惑,故作矜持地沉吟片刻后只朝人轻轻嗯了一声。
接近酉时的时候,陆承煜让人去厨房传膳,魏书辞枕在他怀里睡的正香,陆承煜恐怕她睡的久了晚上不好入眠,对着她的睡颜狠下心轻拍她的脑门一下,小瞌睡虫,该醒了。